“呵呵。”微浓始终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我就称呼您‘祁公子’行吗?还是‘祁大侠’?”
“‘祁大哥’更好听。”他煞有介事地回。
真会占便宜!微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又故意打了个呵欠,顾左右而言他:“祁公子快去歇着吧!太晚了。”
祁姓公子也没纠正她的称呼,反而靠在她门边上不走了,像昨日那般抱臂笑问:“那你呢?姓什么叫什么?家在何处啊?”
至此,微浓终于听出来点儿调戏的意思,但又觉得他不应该是这种人,更像是在假装风流。于是她也半真半假地回道:“我姓夜,家在……曲州。”
曲州,正是楚地。
祁姓公子闻言沉默片刻,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瞬间没了风流之意。
微浓心里“咯噔”一声,忙笑呵呵地问:“怎么?公子不信啊?”
“不是,”祁姓公子正色看向她,“我是有些累了,告辞。”言罢他站直了身子,抱着佩剑径直上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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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起了身,微浓直感到自己双腿酸困乏力,猜想是昨日走了太多路。她原本想在客栈里歇一日,但想起自己承诺只在这里住三天,她也不敢偷懒了,只好强打着精神出门。
昨日光顾着给祁姓公子和她自己采办物品,倒误了她的坐骑——她给它起名“祥瑞”,只为怀念在楚王宫养的那只小熊,还有那段美好的时光,美好的楚璃和楚环。
也许是离开燕王宫的缘故,最近她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许多,再想起从前,已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了,可以冷静地回想过往。
微浓边下楼,边盘算着要给祥瑞买什么,不防听见掌柜在楼下唤她:“姑娘,昨夜睡得可安稳?”
“托您的福。”微浓走到一楼,与掌柜客套两句,才问:“您知道落叶城哪里能给马蹄打铁吗?还有马鞍马鞭什么的,哪里有卖?”
“城北有个马场,一应俱全。”掌柜笑眯眯地指了路。
微浓便在客栈里用过早饭,径直去了。由于双腿困乏,她连骑马都觉得难受,脚程便走得很慢。才刚走了两个街口,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夜姑娘”。
不想也知,是那位祁姓公子。
微浓一直觉得这人很奇怪,但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又怕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决定保持些距离,不再继续深交。她假装没听见祁公子的召唤,特意翻身上马,打算疾驰一段摆脱对方。然而缰绳才刚执起,便被人一把拉住了马头。
微浓很是诧异,方才她听声音,感觉祁姓公子还在她身后很远的地方,怎么才一个上马的功夫,他已经到了她面前?
偏生这位祁公子还特别没有眼色,仰首与她笑着招呼:“真是好险,我若慢一步,你就上马走了。”
你腿还真快!微浓心里暗道,只得翻身下马,笑问:“好巧啊!祁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她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无论对方说去哪儿,她都往反方向走,再绕一圈去马场。
可惜祁公子却是笑回:“哦,我要去城北的马场买马。夜姑娘呢?”
微浓顿时无语。
两人只好一并前去马场,一路上微浓都提不起精神,祁公子倒显得兴致高昂,全无昨晚喜怒无常的样子。待到了马场,微浓借故去挑马鞍,拉着祥瑞走了。祁公子则去马厩挑马,两人各忙各的。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微浓已给坐骑配好了新鞍,打好了马铁,全部装备齐全了,才返回马厩去找祁公子。结果她远远就看到他在翻看一本书册,很是认真的模样。
微浓早就猜到他是假装不识字,便随手招来一个小厮问道:“祁公子在看什么?”
小厮知道两人是一起来的,便也不隐瞒,挠头笑道:“祁公子在看每匹马的生辰八字……”
“看马的八字?”微浓头一次听说这等事情。
小厮嘿嘿一笑:“不瞒您说,小的也是头一次遇见。幸好咱们马场的每匹马,从生到死、或是卖出去,全部登记在册。那位祁公子说要看生辰挑马,我们老板没法子了,只得将册子都搬出来,让他慢慢看。”
微浓只感到啼笑皆非,忍不住调侃:“你们竟也由着他胡闹?”
小厮耸了耸肩:“祁公子一出手就是买十匹马,而且每一匹都要最好的鞍。”
微浓已经习惯了他的“豪掷千金”,听罢也没再多问,只吩咐小厮:“方才咱们说的话,你别告诉他……我再去别处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