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微浓已经听不进去一个字,只是疯了似地摇头痛哭,拉着楚璃的手不放:“你答应我,无论输赢一定要回来找我!快答应我!”
楚璃只是长长叹息一声,反手将微浓的柔荑握在掌心。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却蕴藏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悲伤,似不舍,又似割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说完这一句,他便让陈功折拉住微浓,毅然决然地转身而去。
这一刻,微浓突然有些憎恨他。憎恨他的决绝,憎恨他的铠甲,憎恨那冷硬的耀眼的金芒,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眸,令她泪如雨下。
“楚璃!”她被陈功折死死钳制住,痛哭得不能自已,可无论她如何挽留、如何呼唤,那个身披铠甲的男子竟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留给她一个决然的、笔直的背影,是他身为一国太子最后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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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楚璃走后,微浓便开始魂不守舍,她将惊鸿剑缠在腰间,就连睡觉都不肯解下来,夜里偶尔还会发噩梦。初一与元宵都担心不已,变着法儿给她做美食,可她还是日渐消瘦。
正月里虽然停战,但时不时会有关于两国的消息传来。譬如楚国太子已经抵达了前线,譬如誉侯楚珩自告奋勇充当前锋,譬如燕国又增补了五万大军……
而最最令人诧异的一个消息是——传说楚王为了泄愤,已将楚太子妃、燕国青城公主凌迟了!
当微浓听到这个消息时,时节已是二月初。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死讯”的缘故,燕军立刻发兵奇袭,由明尘远任先锋将军,三日内又攻下一城,并且残忍地屠城焚尸,扬言“以慰青城公主在天之灵”。
消息传来,微浓心乱如麻,兀自陷入痛苦之中,一时担心楚璃的安危,一时又担心他会听到这个假消息,更担心聂星痕还会做出什么冷血之举。
直至二月初八,元宵一大早去上街采买食材,陈功折也在园子里练剑,初一觑着空档悄悄将她拉到屋子里,低声说道:“公主别担心,奴婢今早已设法给燕军传了信,教他们知道您平安无事……”
“你说什么?”微浓闻言勃然大怒:“你怎么给燕军传的信?”
初一却没回答,只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恳切地道:“公主恕罪,奴婢已将咱们的藏身之处告知燕军了……”
“啪”的一声脆响,初一的话语被骤然打断,她捂着火辣辣的左颊,淡淡垂眸续道:“公主,依照如今的形势,咱们继续留在楚国必死无疑,所以奴婢才斗胆……”
“好一个‘斗胆’!谁给你的胆子?!”微浓惊怒交织,一把拽起初一,恍然醒悟过来:“你是燕王放在我身边的探子?是不是?”
初一面色平静地回:“公主说得什么话,王上是您的亲生父亲,您怎么能唤他‘燕王’呢?”
“那他当我是他女儿了吗?”微浓气得浑身发抖:“他若顾及我的死活,能来攻打楚国吗?”
初一抿着唇,不再说话。
微浓也知如今不是发火的时候,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质问她:“你是怎么给燕军传递消息的?谁是你的同伙?元宵是不是也……”
“元宵什么都不知道!”初一立刻表态,也不再隐瞒微浓,直言道:“公主,您太单纯了!哪个国家没有探子?哪个王宫里头没有细作?楚王宫有几个‘自己人’很奇怪吗?燕宫里也有楚国人,只不过他们藏得深,咱们没找到罢了!”
“你倒是理直气壮了!”微浓冷冷讽刺她:“也就是说,你从来没将我当成过主子,你来楚国是做探子的?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传消息回去了?”
初一只得低着头,闷声默认:“奴婢并非有意欺瞒,还请公主恕罪。”
“好,好!你也知道是欺瞒?”微浓气极反笑:“我当你是姐妹,是自己人,你就这么对我?那你回去找你主子去吧!不送了!”
微浓说着便要张口去唤陈功折,可她连半个字都没机会喊出来,便被初一一把捂住了口:“公主!您怎么如此固执!如今楚军节节败退,即便太子亲征也改变不了败局了!您还指望楚太子回来救您吗?若楚国当真亡了国,他恨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念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