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住手。”好在靳家也不是所有人都脑子缺根弦,身为靳家掌权长老之一,风长老一声低呵,年轻一代的白袍男子这才消停了些,只是看向楼曦和靳衍痕的眼神依旧不善。
可惜两人都没把他们的瞪视当回事。靳衍痕轻踢马肚,往队伍的后方退了几丈,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暗器发出的大概方向,确实是从近卫军所在位置发出的。楼曦的人又不是傻子,在那种情况下放暗器,那么如果不是近卫军……靳衍痕眯眼,往近卫军身后看去,发现了几间靠近晒谷场的小屋。
难道暗器是从那小屋里发出的?也不对,小屋距离晒谷场有几十丈远,内力再深厚的高手,也不可能将暗器掷这么远,即使是弓箭,也只是堪堪能达到而已,正因为这个距离,靳家的人才会认定是近卫军下的手,而未曾怀疑过暗算之人有可能藏匿在小屋之内。
靳衍痕心头猛然一跳,后颈的汗毛瞬间力了起来,晒谷场的周围,这样的小屋可不少,若陵水盟真有如此厉害的暗器,那么刚才他随口说出的话,便会一语成谶,所有人都可能被射成蜂窝!
靳衍痕第一时间看向楼辰,她骑着马,与楼曦并排,被保护在最中心也是最安全的位置。他狂跳不已的心稍稍归位,趁着湛无心的注意力,还放在楼曦身上,靳衍痕继续缓缓往队伍的最后走去。
目测了一下与最近的一间小屋的距离,靳衍痕利落的下马,运足内力朝着小屋奔去。奉命守在靳衍痕身旁的黑衣人看到他的动作,并未阻止,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越过小屋的围墙,翻进的屋内。
这偷偷摸摸的一幕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楼曦依旧站在队伍的最中央,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墨黑骏马的鬃毛,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停在半路上,没有再往前走一步的紫苏身上,说道:“湛盟主不是要将止戈献给我吗?现在就送过来吧。”
湛无心很是不满地看了一眼靳家的小青年,居然没和近卫军打起来,真让人失望。她还期待这个小插曲能更有意思些呢,湛无心撇了撇嘴,一脸无辜地回道:“我可没说要献给你,只是最近得了这稀罕物,想给小公子见识见识,谁知道靳家的人,这般冲动呢?”
湛无心一边说着,一边朝紫苏微微抬了抬手,紫苏立刻将剑握于手中,往后一跃,快速退到了湛无心身后。
“你!妖女!”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还听不出自己被人算计了,那就真的太蠢了。靳家刚刚被人耍了一番的青年们再次提剑,只是这次的对象,换成了湛无心。
靳家这群“单纯”的小青年真的让楼曦大开眼界,连利用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了,直接无视他们的叫嚣,楼曦叹了口气,对着湛无心笑道:“湛盟主玩也玩够了,可以说说预意何为了?”
看到楼曦那张隽秀中不失霸气的脸,还有那刺眼的温润笑容,在他身上,湛无心就像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燕弘添和楼夕颜一般,之前还佯装无辜的脸这下彻底地露出了狰狞之色,“预意何为?自然是……杀了你们!”原本还算悦耳的嗓音,也因为内心的恨意和兴奋带上了淡淡的沙哑,更显阴鸷,“当年若非燕弘添赶尽杀绝,我陵水盟又怎么会被逼偏于一偶?原以为这笔账没法讨回来了,老天却给我送了个楼辰过来。好在靳家够蠢,不过是两条性命再挑拨一二而已,就真的和楼辰起了冲突,还帮我把你给引过来了。今日我就杀了你们两个,报我当年之仇。”
为了报仇吗?
楼辰微微闭眼,脑子里回放着这几个月来,关于陵水盟的事,再睁开时,眸光无比清亮。用着与湛无心完全不同的平静语调,淡淡地说道:“你说谎。第一,我刚到洛水镇的时候,陵水盟就在抢夺止戈,可见,陵水盟与靳家的矛盾,并非是因为你在看到我之后,才故意挑起的。第二,在杏林阁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杀了我,但是我在你身上,并没有感觉到非要之我于死地的杀机。第三,刺杀我的人,用的是靳家的剑阵,那剑阵精密无比,威力巨大,根本不是你派一两个奸细到靳家就能偷学到的。这次的事必定是隐藏在靳家多年的内奸所为。这个内奸十八年前,就杀害了靳翼,妄图抢夺止戈,陵水盟在燎越发展也不过十来年,你凭什么让这个在靳家身份不低的内奸为你所用?你想杀我或许是一部分原因,但肯定不是你做这一切的根源。所以,你身后,一定还有人。”
清冷的嗓音,在空旷的晒谷场上回响,一字一句,都平稳淡漠,但就是这样几乎话,竟比之前湛无心阴狠的低吼更深入人心。
湛无心一时间,也愣在当场。
就连听到内奸二字,情绪翻腾的靳家的人,也一时回不过神来
看到湛无心愣神,楼曦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果然是穷途末路了,听闻当年的陵水盟在穹岳时,可是江湖排名前三的帮派,如今竟沦落至此。让我猜猜,陵水盟效忠的对象,是燎越之主——白逸吧。”
湛无心的脸色,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