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一觉得不干净,大家都是穷苦人,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她的小恩小惠,在那帮苦力们看来,却是大大的好心。
而且有这些人坐阵,就算有人心里不服气,也不敢吱声了。
宝二探头看了眼外面坐着的人,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
跑回后院,凑到方十一面前不满的嘀咕道:“真搞不懂你到底图什么,你没瞧见他们越来越过份,还要躺那儿睡觉,简直把我们这儿当成通铺,人家从门口路过的,都离远远的,这往后生意怎么做?”
方十一正逗着大黄玩,听见他的抱怨,眼神都没变一下,“他们有分寸,况且还有王平生罩着,不会影响咱们生意,再说,现在也不是饭点,我们又不卖茶,你急个什么。”
宝二泄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我就是搞不懂,你图什么,可怜他们?还是要大发慈悲?就算是,下雨的时候,给他们避避雨,喝水也行,不就行了吗?干嘛要把人都招到店里来,咱们这儿又不是善堂!”
方十一抬头看着他,眸光闪了下,语气忽然沉了几分,“宝二,做人不能忘本,你也是,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来的,况且,做人眼光要放长远,别总是计较这些小事,像咱们这样无根无叶,无父无母的孩子,总要有自己的根叶,否则怎么长成大树!”
王汉秋捧着一本书,蹲在廊檐下,背靠着墙,“十一说的有道理,混码头的,最讲究道义,这个你不懂,而且也千万别小瞧了这个王平生,他有自己的门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牛大海也拖了小凳子过来,听他们说话,他听的多,插嘴的时候少。
宝二抓抓头,有点烦躁,“我也不是没混过江湖,你说的我懂,码头属于漕帮,但凡是江河上的买卖,都得经过漕帮许可,还得给他们交保护费,漕帮收了他们的钱,自然保他们一路平安,王平生肯定是漕帮的手下,不过顶多是个小喽啰。”
方十一仍然不紧不慢,小脸沉静,“即便是小喽啰,也是打开漕帮的大门,这事你们就别管了,官府咱们暂时够不到,但是江湖上的路子,一定得打通。”
“哎哎!我听说咱们这儿就要来新的县太爷了,前面那一位,任期到了,得调离,也不知道新来的这位,到底是个怎样的官儿。”宝二一脸兴奋的说道。
牛大海嗤之以鼻,“自古官字两张口,什么时候把这两张口填满了,他们才舍得离开,没什么新鲜的,只咱们别招来麻烦就好了。”
方十一沉默了,她心里很清楚,麻烦有时不是找来的,而是撞上来的。
快到晌午的时候,小店又忙碌起来。
方七把小妹安排在院子里玩,自己也跑到前面帮忙。
今儿早上来了两艘大船,卸了一上午,王平生那些人累的衣服都汗湿透了。
一个人跑过来,“十一,我们老大说了,今儿有朋友过来,让你午饭准备的丰盛些,再备下一壶酒,就要你店里泡的花雕,听清楚了吗?”
方十一从店里走出来,“听见了,告诉王老大,中午烧兔肉,保管下酒又下饭!”
那人张嘴呵呵的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那敢情好,谁不知道你们家的红烧兔肉,那是一绝。”
等到那人离开,宝二看向方十一,“王老大请的客,一定是个有来头的,十一,除了兔肉,要不再做一条鱼吧!”
方十一眯起,望着远处的码头,摇摇头,“做兔肉火锅,多弄些配菜,现在天气还没回暖,鱼端上桌,没一会就要凉了,反而不好,他那一桌,我来掌勺!”
如果她没瞧错,刚才马车,应该是四海镖局的,车厢前面插着一面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