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明白为什么小楼会突然将话题从白晓迟身上转到沈渡身上来。
沈渡在一中,也是个风云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高一念到高三,几十条校规,他没犯的大概也没几条了。可是这种人居然没有被开除,居然在学生中间还很受欢迎,简直就是个奇迹。
更奇迹的是,那样一个风云人物,居然是我的朋友,还是很铁的那种。
这一点说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小楼说沈渡的位子很危险,很显然是针对受女生欢迎的程度来说的。
但是,他和白晓迟,怎么也不能放在一起比吧?
白晓迟若是王子,沈渡充其量也就是个占山为王的匪首而已。
小楼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到了她家楼下,我们道别,她上楼,我绕到后一栋回家。
日子又波澜不惊地翻过一页。
王子和山大王都遥远如另一个世界的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老爸在厨房捣鼓出来的锅碗瓢盆交响曲。
第二天风和日丽。
我一如既往地起床迟了。
小楼一如既往地没有等我先去学校了。
所以我一如既往地一面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面哼着歌缓缓向学校走去。
果然已经到了夏天了,阳光从法国梧桐宽大的叶子中挤进来,在人行道上留下一小块一小块的光斑,像是一幅异世界的地图一般。
走了大概有一半的路程时,有人骑着自行车以摩托车的速度从我身边飚过去,带起的风将我的头发都吹乱了。
我皱着眉,一面伸手耙了耙头发,一面将目光从地面往上移,正想看看这个在人行道上飚自行车的家伙是什么人的时候,他居然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急刹车,掉过头,在我面前”刷”的划了个半圆停下来,咧开嘴露出一口可以去拍广告的洁白牙齿。“哟,七七,早。”
这个人,就是小楼和我说起的沈渡。男,十九岁,市一中高三(三)班学生。全校大部分老师头疼的对象,全校大部分男生崇拜的对象,全校大部分女生迷恋的对象。
可这家伙今天穿着件天蓝色条纹的衬衫,扣子只扣到第三颗,长手长脚的,跟我打招呼的时候就像一只大猴子吊在自行车上,眼晴贼亮贼亮的,衬着左眼像熊猫一样的一圈淤青,滑稽得要死。
我忍不住大笑,笑得弯下腰去。
“喂,”他的声音大起来,“不准笑啦,再笑我翻脸啦。”
“抱歉抱歉。”我捂着肚子,好不容易站直腰,“学长你今天真是好有型。”
他稍稍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左眼,“可能是不太好看啦,不过我昨天可是一对三在打耶。”
“是么?那可真是英勇。”
“那当然,我三拳两脚就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七七你没看见,那小子——”他眉飞色舞地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等一下,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