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一个不甘于平庸,但没有足够能力反抗太后权威的皇帝,他很成功。就是不知道太后信不信他的伪装,能不能给他充足的时间与机会壮大自己的羽翼。
容舒玄,其实他过的很难啊。
不过,终究他对云潇有了几分心思,愿意为她解围,留意她的安危,倒也不负她为他百般的操心。
云潇微微一叹,扶了宫女的手,逶迤下得楼来。
但见池中千叶白莲花,香气扑鼻,映着月光,如同广寒宫会集群仙一般。池的南岸,列着宫女,齐奏清乐,池的北岸,列着教坊乐工,鼓板同敲,真个箫韶并奏,悦性怡情。遥望着卫观堂,香兰阁,月光如泻,假山玲珑,就是蓬来仙境,贝阙珠宫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仙境里也有这么多的尔虞我诈,人情淡薄吗?
太后的笀宴要做足七天,因此云潇暂时居住在笀康宫,这里是端惠长公主,也就是云潇母亲出嫁之前的住所,于她倒也有几分亲切。
正是黄昏,斜阳脉脉。宫里的人都愿意去戏楼瞧一瞧热闹,云潇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也乐得做个人情放他们去闲逛。一时间偌大的笀康宫里,只留下了她自己。
她随手抓了一把丁香末,往手掌大小的青花缠枝花卉如意香薰中添了,一缕淡淡的烟顿时突突从香薰的镂空中腾然而起。
她静静的抚摸着香薰光滑温热的表面,突然眉头一紧。
室内安静如常,只能闻见香料燃烧时嘶嘶的轻微之声,她的神经却迅速绷紧。
轻轻将香薰握于手中,装作不经意的立起身,一步一步向内室的帘幕靠去。她轻功不错,此刻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行走,一丝声音也无。
这样紧张,只因为她听到了,男子呼吸的声音。
她的房间中有人!
大步跃向床帐,右手将床帐猛然掀开,左手提着滚热的香薰就要往里倾洒。不料那一只手的动作比云潇更加迅速,稳稳的捉住她左手腕,香薰立时轱辘辘滚落于床,在玫瑰红撒金绣并蒂海棠的床单上撒下一迹清香。
然而云潇并未就此收手,右手手腕上缚的一卷丝帛猎猎而出,直击向此人面门!
此人并未预料到缠绕的丝帛,微一迟疑间,那一层层的白色长练早已系在了他脖颈之处!长练似有生命般,簌簌的又系在了手腕上,竟是将他绑的牢牢。
赞叹似的低头看了被束缚的自己,此人竟微微一笑。
云潇冷冷退后一步,秋水双眸一沉。
虽然来者莫名,但她却嗅到了熟悉的松柏和莲花清香,那是某人身上特有的味道。一向鼻子很灵的她,立刻判定此人,是文澈。
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眸子清亮闪耀一如既往。
只是细腻如瓷的肌肤似是吹弹可破,高挺却略带秀气的鼻梁,以及薄薄菱唇,都是似是而非。他将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红唇微微勾起,戏谑的看着云潇安静的表情,而她脑中唯有两个字:邪魅。
纤足一抬,接住了滚落而下的香球。云潇幽幽一笑,道:“我倒是不知远而来,有失远迎。”
卸下易容的文澈好脾气的嘟起嘴,笑容依旧:“郡主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