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流传后世的手抄本杂记《浮生列国志》所载:辛巳年的盂兰盆节,东海滨蓬莱国一夕之间毁于中原列国入侵。次年,已出嫁至中原的蓬莱圣女,殁……
丙戌年,霜降之日。
宜安香、酬神,忌嫁娶、裁衣。
剔透月光之下,薄寒色的刀刃狠狠扬起,皎洁月色被挥落的刀刃一分为二,清冷洒落在女孩鲜血淋漓的脸上。
她痛苦尖叫,在声声哭喊中不能置信的凝视眼前那毁了她容颜之人。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持刀的女人在如寒蝉一般狂烈的颤抖,要死要活的叫骂:“为什么你不是个男孩,为什么你要是个女子!如果我生的是男孩,老爷就会将我接到府上去,让我入族谱。都是因为你,我只能做见不得人的外室!”
“不……不……娘,这不怪我……这不是我的错……”小女孩哭泣着,捂着小脸的十指间鲜血肆虐。
尖锐的痛楚蔓延到全身,渐渐的,如一万只蚂蚁汇聚到心口,齐齐啃咬那幼小的心室,血肉模糊的剧痛令她几乎要心碎而亡。
那一天,她的母亲亲手划毁了她的脸。彼时的她,尚且四岁,却永远不会忘记,这年的霜降之夜,究竟有多么寒冷,多么漫长……
“娘……”
梦呓的嘤咛声自斗笠下菱唇传出,蜷缩在树下浅眠的黑衣女子,挣扎着破开了眼睛,然后,待看清了这个世界,才缓缓地,坐起身来。
又是这个梦啊,十三年来断断续续的上演。
那早已辞世的生母,只能在梦里见到,却仍是以那夜决绝伤人的姿态,一遍遍的入梦来寻她,发泄着昔年的一腔怨愤。
轻轻的,黑衣女子笑了笑,却没有一丝忧伤,仿佛在飒爽的笑声中便忘却那些沉疴噩梦,只坚定的信仰着未来。
站起身,纤腰束素,朝着附近的一汪镜湖走去。头上戴着的斗笠垂下一圈黑纱,将她的面容与清冷月色分隔开来。
行至湖边,望着那一汪黛蓝的湖水与夜色溶溶不分,女子揭下斗笠扔在湖边,一甩如瀑长发,任自己的面容被映照在湖面之上……那条从左眼下斜斜横亘到右脸颊的一道伤疤,深长、狰狞的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