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声停下了脚步,很快就转过头来,眉心微微的蹙着,看到我的时候,先是略略一惊,随后像是了然似得笑了一下。我外公去世并不算久,她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忘记,我也相信她应该会记得我。
她看了我一眼之后,就转过了身子,将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对着我站着,笑问:“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前些日子医院里就总有个男人过来打听你外公的事情,说是报社记者,但看着也不怎么像。其实你外公的身体能拖那么久,也不容易了。如今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你也不必那么纠结。”
这人还是那么淡定如常,我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只不过关于我外公的一些事情,我想弄清楚,今个有空,就过来医院看看,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您了。”
她望了我一眼,垂了眼眸,浅笑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我,两人一道下了楼,找了处僻静的园子坐了下来,这会天已经灰蒙蒙的了,天气依旧寒冷,坐在这冷板凳上,那种冰凉的感觉,一下子就穿透了隔着的布料,致使整个人都有些凉凉的。
这种天气上外面来散步的人几乎没有,周遭的树枝也都是光秃秃的,冷冷清清。她也不同我拐弯抹角,绕着弯子,“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只不过最早的时候梁先生过来,嘱托我照顾好王老先生,让他静养之外,我也并没有参与太多。在那一层工作了许多年,这样那样的事情也看的多了,最开始还会觉得心惊,甚至抱着正义的想法,到了现在倒也淡定多了,反正跟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人嘛,总归不可能十全十美的,老天让你变得有钱,总归也会从你身上收回一样东西,顾此失彼,其实也没什么好感叹的。所以,你们这些有钱人内部的事情,我从来也不愿意参与,每个人的心思太多,上次同你说那一番话,是听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之后,出于对老人家的身体考虑才那么说的,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如果你觉得我是被他们谁收买的话,那就要让你失望了。”她说的分外淡然,那模样仿佛对什么都十分看得开的样子,甚至还有点无欲无求的意思。
我搓了搓有些冰凉的双手,稍稍收回了目光,笑道:“是吗?不过你说的很对,人嘛,总是在努力得到一样东西之后,才发现原来触手可及的东西,往往想着要去挽回珍惜的时候,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默了一会之后,我还是直接将话题引入了正规,问她:“你知道我外公在世的时候,身边有个姓周的特护吗?”
她闻声略略蹙了一下眉,似乎在深深的回忆,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说:“好像有,应该是梁先生请的,他对王老先生的关心,可谓是体贴周到了。”
我点了点头,转头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稍稍在心里编制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我外公出事那天,你在医院吗?或者说,你知道有哪几个护士是在当天值班的?”
她看了我一眼,目光里有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恍然大悟一般,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你在怀疑,你外公的死并非意外?”
“虽然我知道我外公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不好,医生也早就已经给我打过预防针了,可除夕夜忽然之间就……这个显得太突然了,我不信。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最好是我多想了。”我笑着耸动了一下肩膀,并未去看她,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人可不可信,光看样子,倒是挺可信的。
她低眸沉默了良久,仿佛像是在回忆什么,直到夜幕即将降临的那一刻,她才幽幽的开口,“那天我是白班,傍晚下班的时候走了一下各个病房,看了一眼,我知道当时王老先生在吩咐人准备晚餐,精神头还算不错,离开的时候,就在电梯口碰到了个女的,我也不认识,但看着挺富贵的,但从年纪上看有点轻,感觉跟你差不多,我当时也没注意,所以也没有注意这人是过来找谁的。那天也就那么几件事儿还算特别吧,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她对着我耸动了一下肩膀,似乎在表示我就知道那么多了,我与她对视了片刻,倒也瞧不出她有什么问题,又与之坐了一会之后,就起身告辞了。看了看时间,与那姓周的女人约定的时间还有些距离,就随意找了一处吃饭的地方,将晚饭问题解决了,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跟对方约好的茶吧,中间梁景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话,说是跟表姐一块出去喝茶,他倒也没多问什么,叮嘱了让我早点回家也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