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说道:“都别嚼舌头了,还要不要命了?这种军国大事轮得着咱们这些丘八操心么?管好你们的嘴,把这次的差事办好了,领了赏回去养活老婆孩子才是正经。”
看来,最后说话的这个人大小是个军官,他一开口,之前说话的那两个人都不敢再造次了,嘟哝两句之后也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交谈声,听上去,似乎是两个人在边往小院的方向走,边聊着什么。
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问道:“吴兄,兄弟还有一事未明,请您示下。既然恭亲王、曾中堂和张大人图谋不轨,已经被定为钦犯,现在又已经伏诛,草草挖个坑埋了也就是了。多格多将军干嘛要多此一举,给他们设什么灵堂?还要手书这功盖千古、徳昭日月的挽联?这岂不是违抗太后、信亲王爷和醇亲王爷的旨意么?”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贤弟,其实,这并不是多格多将军的意思,而是上边传达下来的指示。至于究竟为什么这么做?愚兄也不好说。不过,愚兄在京城当值这么些年,有些事情实在是司空见惯了。贤弟,这些事情原本就不是坐在咱们这个位置上的人该考虑的。所以,愚兄劝你一句,不该想的不想,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免得祸从口出,给自己弄上一顶‘妄谈国事’的帽子。”
那个年轻的声音急忙说道:“谢谢吴兄提点。”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叹息道:“贤弟,你言重了,愚兄是走过弯路的人,结果蹉跎半生,几乎一事无成。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们这些后辈在走我的老路啊”,听他言下之意,竟不胜唏嘘,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我已经派人去买布置灵堂所需的东西了。你先带人把这里收拾干净,等他们一回来,你们就立即着手把灵堂布置起来。多格多将军已经下了死命令,灵堂务必于今夜布置完成。从明天开始,这里就要接受吊唁了。”
那个年轻的声音急忙说道:“吴兄请放心,我这就交代下去。”
张继听他们二人的对话,似乎并没有进到院子来的打算,终于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回到了位于暖阁旁边的卧室。
根据刚才偷听到的对话,张继对目前的形势作出了判断。他知道,此时的恭王府内外,已经布满了丰台大营的兵马,想要混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为今之计,只有等待吊唁的人们陆续前来之后,趁着人多事杂,再易容混出去。
这样一来,自己就不能再呆在暗室里了,否则,到时候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然而,现在,多格多正带领着丰台大营的兵马到处搜查他们‘图谋不轨’的罪证。恭王府上下想要找到一个藏身之处也是难于登天。想来想去,位于暖阁旁边的卧室反倒相对安全。那里本来是搜查的重点,因此,丰台大营的兵马一进院子,就先去了那里。后来那里又死了人,晦气得很,想来,他们也不会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