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郭业的这幅惶恐神情,钱贵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对郭业的看法也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不错,懂礼数,知分寸,与那些臭衙役到底有些不一样,回头跟县尉大人好好说道说道。
随即对着郭业轻笑道:“郭衙役不用担心,县尉大人并非是要责骂你,相反,你这次布局抓捕刘家父子的经过,县尉大人听罢之后很是满意和开心。当着本长随的面夸东流乡郭业小小年纪,有勇有谋,是个人才。”
虾米?
郭业被钱贵这一起一伏的话儿搞懵了,谷德昭竟然会夸他?
难道他不是为了秦威找场子,要狠狠责罚自己么,难道自己之前的推想全部都错了?
郭业心中越来越是搞不灵清,对着钱贵恭声说道:“钱长随整日追随在县尉大人左右,还望您老人家明示。”
满意,很满意,钱贵非常满意,多么一个恭谨的年轻人啊,比起秦威那个狗仗人势的玩意可是强了百倍不止。
于是心情大好地哈哈一笑,说道:“县尉大人传话,郭业你来衙门是本县尉介绍的,虽然进衙门没多久,却是口誉甚佳,特别是刘家父子一案,办得干净利落,本县尉很是满意,好好努力,本县尉绝对不亏待了有能力之人。至于东流乡里正之位,回头本县尉禀报县令大人,就由你岳父吴茂才接任吧。”
我靠!
这谷德昭到底要闹哪样啊?
竟然对小哥如此看重,连我之前胡乱答应岳父的承诺都兑现了,搞不懂,真心搞不懂。
听得县尉大人如此赞誉郭小哥,整个皂班的弟兄都为他高兴,现在他们和郭业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西瓜离不开瓤。
郭小哥受县尉大人看重,他们与有荣焉啊。
唯独庞飞虎心中没有那么乐观,因为他知道谷德昭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郭业与庞飞虎一般心思,但是嘴中仍是不滞向着钱贵致谢,让他代为通传县尉大人,他郭业必定好好办事,绝不坠了县尉大人的英名。
可惜当众人还沉浸在替郭小哥高兴的氛围中之时,钱贵又来了一句煞风景的话:“县尉大人决定了,皂班衙役张小七玩忽职守,弄丢了税粮,虽然后来找回。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日起,张小七革除公职,滚出县衙。特此处理,以儆效尤,还望诸衙役能够尽忠职守,莫要再犯此错。”
什么?
革除张小七的公职?
这话陡如晴天霹雳,雷得众人云头发昏。
特别是庞飞虎,更是满脸发青,县尉大人竟然问也不问,就开除了他手底下的兄弟,这不是杀鸡儆猴看吗?
阮老三,程二牛,甘竹寿,朱鹏春还有一干衙役们都义愤填膺,打抱不平。
而且牢骚越发越多,声音越来越大,渐渐,难听话也讲了出来。
“干啥?这是要整死俺们皂班不成?”
“县尉大人好不公道。”
“我们不服,我们必须为小七伸冤。”
“就是,就是,咱们找县尉大人说理儿去。”
……
……
郭业顾忌着钱贵在跟前,没有破口大骂谷德昭八辈儿祖宗,心中不禁有些寒心,本以为县尉谷德昭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官,敢情之前那些赞誉都是为现在革除张小七做铺垫啊。
典型的先给你一个甜枣儿,然后再打你一闷棍。
革除张小七是假,警告皂班的弟兄此次擅自跨越职权行动才是真。
谷德昭就是想让他们明白,他谷某人才是真正的陇西县城公检法一哥,随时都能让他们滚蛋。
听着皂班兄弟们的愤愤不平,郭业心中也是怨气难平,讲理?这世界如果都能讲理的话,就没有是非之别,黑白之分了。
陡然,他见着钱贵的脸色越发难看,不禁心中一沉,千万不要让皂班兄弟们的这些烂糟怨言传进谷德昭耳中啊,不然的话,得罪掌握众衙役生死的县尉大人,哪里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随即对庞飞虎使了一下眼色,然后咬咬牙狠狠心将袖子里头唯一的五两银子掏了出来,嘴角闪过一丝肉疼的偷摸递到钱贵的手心,轻声笑道:“咱们弟兄都是些粗人,说话没个轻重。钱长随,咱们外头说话,免得污了您的耳朵。这帮混蛋玩意。”
说着一边将银子塞进钱贵的手中,一边拉扯着钱贵的衣袖往外走去。
就在五两银子与钱贵的手心接触的一刹那,钱贵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有些吃惊的看着郭业,眼神中透着些许复杂,是垂涎,是贪婪,是赞赏,是同意。
钱贵将手掌握成拳,轻轻一掂掌心的小银锭,啧啧,足足五两纹银,快抵得上本长随一个月的银钱了。
钱贵心中再次赞叹,多么一个会来事的年轻人啊,不错,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