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在邓骅言语的提示下,曾苦苦纠缠着罗飞的困惑竟豁然开朗。那两分钟的时差,十八年的等待,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恨不得立刻就飞到那个人的面前,所有的情绪正在他的胸膛中堆积,几乎要让他郁闷得爆炸起来。他再也无法忍受片刻的拖延,他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二十分钟后,罗飞来到了目的地。
那个破败的小巷,那间阴暗的小屋。可是他原本沸腾的心却冷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来晚了。
小屋门大开着,可屋里却没有人。当罗飞进入小屋之后,发现与前几次的拜访相比,小屋显得愈发的杂乱,桌椅被放翻了,被子被撕开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垃圾也被胡乱地抛了满地都是。
罗飞知道自己不是来晚了,而是来得太晚了。
不仅那个人已经离开了,而且在此之后,还有另外一些人来过这里,这些人显然想要寻找某些东西。
那个人去了哪里?后来的人在寻找什么?他们找到没有?
一个个疑问萦绕在罗飞的脑海里,他冥思苦想,可一时间又没有任何的头绪。
是的,那个人知道自己会找来,当上次自己提出那两分钟时差的疑问之后,他就一定知道自己会找来。因为那个家伙太了解自己了,他深深地知道,那两分钟的时差必将成为自己突破所有谜团的关键点。
所以他已经提前离开了。
也许,他现在正在某个角落里窥伺着自己,同时在得意地窃笑吧?
罗飞痛恨自己的拙劣表现。那么关键的线索已经暴露在眼前了,可自己却没能及时破解。他甚至还跑到那个人面前去寻求答案,那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再仔细回想,其实还有一些线索本也如此明显,可自己却偏偏视而不见。
比如郑郝明留下来的探案日志,罗飞清楚地记得那上面有关爆炸案幸存者的描述。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五日 小雨
前几天的调查一直没有什么收获,而今天终于有了转机。
下午,爆炸现场的那名男子终于苏醒了。可是我对他进行询问时,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甚至说不出自己的名字。医生说这是重伤病人正常的失忆现象,我必须采取一些积极的办法去加速唤醒他的记忆。
我去水泥管里拍了一些照片,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冲洗出来。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六日 多云
我把水泥管的照片给那名男子看了,他开始仍有些茫然。后来我又向他展示了那些铜线,告诉他那是他口袋里的东西。我鼓励他努力去回忆,想想昏迷前的事情。
他的表情显得想起了些什么,很费力地要说出来。我把耳朵贴在他嘴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那些……水泥管,我……我住在里面。”
我当时真是高兴坏了。后来他又陆续告诉我,他叫黄少平,来自安徽农村。家里的父母都去世了,一个人来省城谋生。因为找不到工作,只能暂住在水泥管里,靠捡破烂儿过日子。
我又问他案发当天发生了什么。可他的记忆似乎又出了问题,只摇头不说话。也许明天我得带些爆炸现场的照片过来。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七日 晴
我向黄少平出示了爆炸现场的照片,他显得很惊恐。我告诉他: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在这个工厂里被炸死了。他当时也在现场,被炸重伤。黄少平终于慢慢回忆起了那天的情况。
案发当天下午,黄少平看到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先后进入了那个废弃的工厂,他便觉得有些奇怪。最后当那个女子进入工厂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悄悄地进去窥视。他看到了后来的那一男一女,也听到了一些对话(对话过程与罗飞的描述基本吻合),但还没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爆炸便突然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