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却把身体缩了回去,他摇摇头:“我现在不能说。”
韩灏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他极为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你到底什么意思?”
罗飞神情严肃:“这是机密。”
“什么机密?”
“十八年前,在这个城市里发生了一起案件。因为案件的性质极为恶劣,为了控制影响,这起案件被定为一级机密,所有的侦破工作也是由专案组秘密进行的——”说到这里,罗飞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对不起,我暂时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韩灏皱着眉头,将信将疑的同时也有些恼火,他冷冷地诘问道:“既然是一级机密,那你怎么会知道?”
罗飞的眼角抽动了两下,似乎被触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然后他郑重其事地与韩灏对视着:“我也是那起案子的当事人……你还不明白吗?当年正是这桩案子让我跌入了谷底!而案发后对我进行询问的专案组警员,就是郑郝明郑警官。”
原来是这样……韩灏的脑子飞速地旋转了片刻,总算把一些前因后果串连了起来:十八年前的密案,至今未破……郑郝明是专案组成员,发现了新的线索……当事人罗飞接到神秘信笺,回到省城……郑郝明遇害,罪恶正在拉开新的一幕!
一张大幕正缓缓浮现在韩灏的眼前。虽然幕布仍然遮蔽住了所有的秘密,但那掩盖不住的凝重气氛还是让韩灏既兴奋又紧张。
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这到底是一起什么样的案子?
答案就在对面那个家伙口中,可他却又偏偏不说出来。
韩灏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罗飞,缓缓地说道:“既然你不能告诉我详情,那你又何必来找我呢?”
“我希望你立刻向上级领导打报告,要求解密当年的案卷,重建专案组!”罗飞毫不回避地迎向韩灏的目光,同时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十月二十一日下午,十六点三十分。
刑警大队会议中心。
韩灏脸色阴沉,双手压着桌上一堆厚厚的资料。两个小时前,他从档案室解密了这些已封存了十八年的案卷。当看过这些案卷之后,他终于知道十八年前发生了什么样的案子,也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会是一个多么可怕且具有野心的对手。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在十八年之后,由警界精英们组成的专案组正在重建。
罗飞坐在桌子的对面,他的视线已经在那堆资料上停留了很久。不过他的目光零散,思绪显然已经飘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中。
那些资料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一些文字、一些图片,记载了一些事情。可是对罗飞来说,那感觉却完全不同。他已置身于一幕幕如此真实的场景中,虽然已事隔多年,但那场景中的声音、画面,甚至所有气息都是如此的清晰,纤微可辨。
当然,与那场景同在的所有情感亦没有减轻分毫。
悲伤、沮丧、凄凉、愤怒,甚至还有恐惧……
罗飞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这些。而获得解脱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那个可憎而又可怕的家伙,做个彻底的了结。
这也正是他特地请假从龙州赶到省城的原因。
尹剑坐在韩灏身边,目光却在好奇地看着罗飞,似乎很想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这个突兀出现的男子身上似乎带着一种神秘的气质,这种气质无疑对尹剑产生了很大的吸引力。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十八年前他经历了什么?现在又为什么回来?一个个疑团在尹剑的脑子里旋转着,他恨不能一下子洞悉所有的答案。
在座的另外一个小伙子神情却和尹剑迥然不同。这个小伙子看起来二十来岁,似乎比尹剑还要年轻一些。他戴着眼镜,身形瘦弱,用左手斜支着自己的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懒散样子。虽然也穿着一身警服,但小伙子的仪态形容却与那肃穆庄严的气质极不相称。此时他正百无聊赖地转动着右手中的一支水笔,似乎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毫无兴趣,只是偶尔会抬起头来,目光极其快速地瞥出去,神态在一瞬间变得灵动至极。
紧挨着小伙子的是一个黑黝黝的健壮男子。他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坐姿威严,身板挺得笔直,显得极为精干有力。在他的身边似乎能产生某种气场,肃穆而又充满了安全感。此刻他正抬起左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然后正色说道:“韩队长,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开始吧。”
韩灏的手指在那叠案卷上轻轻敲了敲,踌躇片刻,答道:“嗯……还有一个人没来,这样,我们再等三分钟!”
确实,在罗飞和转水笔的小伙子之间还空着一个座位,这会是一个怎样的列席者,又为什么会迟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