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既然身旁的这个人和独孤断看上去关系匪浅,莫非说他也是说杀人就杀人的……
心中微微一惊,笛音担心地看着佘庆,迟疑着开口道:“你……”
“哦,我叫佘庆。”佘庆并不知道笛音先前一句话还是在安慰自己,转念之后竟然已经开始怀疑甚至是恐惧自己,他只是听对方迟疑着说出声,而那一声“你”之后又再无别的话说出来,还道是对方想要知道自己的名字,当即毫不犹豫地笑着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报上之后还不忘调侃一句:“你莫多想了,我已经是有了孩子当了爹爹的人了!”
这一句调侃几乎是随口说出,不过带给佘庆自己的震撼却是不小,他意识到自己是有了妻子孩子的人,意识到这个时候呆在熙州的月英应该就快生了,尤其是当他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有了孩子的时候,他忽然害怕了:若是自己被别人杀了,那么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要像自己一样从小就要将报仇记在心上,是否他们也会杀人然后被那人的孩子杀掉?
这种害怕的情感很是奇怪,正因为心中有所牵挂才会令他感觉自己其实竟是如此胆小,也就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毅然决然地在心中下定了一个念头:不论自己是被笛逊杀死还是被笛逊的子女杀死,所谓的“仇恨”便到此为止,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能从还未懂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要成为仇恨的陪葬!
若是笛音此时没有羞红着脸垂下头,那么她肯定能够将佘庆脸上阴晴不定的模样看个正着。不过,恰恰是在那时她低头,一是因为受了佘庆的调侃,心中有些恼怒,二是因为她深深地感到了内疚——如此一个会开玩笑的人,怎么可能与那独孤断是同一种人呢?自己是冤枉人家了吧!
他二人步行自然是走得慢一些,笛声骑马则要快上不少,尤其是当他看到不远处那正朝着自己来的两人中的那名女子隐约便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妹妹时,心中更是按捺不住,催促了周围的人与自己一道加速迎了上来。
这其中,他们经过了方有刚三人的尸体,却也不过是微微一皱眉,留下了一组人先行照看,其余的人又向前行了一小段路,停在了一脸欣喜的笛音跟前。
“小妹!”看清楚确实是笛音无疑,笛声高喊一声,便从马上跳下,将跑向自己的笛音一把抱了满怀。
“二哥,想死我啦……”一边紧紧将笛声抱住,笛音一边委屈着说道,她原本并没有觉得会哭,可是当她喊出“二哥”,当她向笛声说着自己委屈时,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不成片刻,竟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你……你别哭啊!”笛声何时见自己的小妹有过如此作态?除了记忆中小的时候听她这样哭过,自懂事后到前一刻,即便是父亲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嫁到饶州,她也没有这样哭过。
一边心疼,他一边安慰道:“不哭啊,告诉二哥是谁欺负你了,二哥去杀了他!”
话说着,他怒瞪的眼睛向佘庆望去,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脸色阴寒着轻轻拍了拍笛音的肩膀将她哄到自己身后,这才对着一脸平静的佘庆道:“是你抢亲杀人,让我小妹受了委屈么?”
“自然……”佘庆本就不想搭理笛声,不过想着自己有求于人,还是平复了心情准备好好回答,谁知道自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不禁让他心中不满。
“杀人也便算了,饶州之人个个该杀!”说到杀人这回事,笛声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厉声道:“若是有人让我小妹受了委屈,我必定让他碎尸万断!”
“断”字话音未落,笛声已经先身跃起,他虽然表面上恼怒,但是心思毕竟与大哥笛响不同,方才看着笛音与这人并肩而来,若是说这人是抢亲杀人之人,笛声千万个不信!
他之所以选择动手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因为他此时心中气愤于小妹受气而无处发泄,更因为根本没有办法让站在自己身后嚎哭不停的小妹打住,所以他只能选择动手,向对面这个陌生的男子动手,可以发泄怒气,也可以惹来小妹的注意,虽然说让人家委屈了些,不过这些事情以后都能够协商。
在心中,笛声已经将佘庆当做是一直与小妹笛音暗生情愫、气愤不过嫁人而来抢亲私奔的男子,虽然多少有些不愿,但无论是谁也比那饶州的畜生好上千百倍,若是小妹喜欢,他自然也不反对。
对于自己将来的妹夫,那还有什么不好谈的?
笛声这样想着,所以才敢暴起发难,而直接空手而动,更是心存了做表面文章的打算。
但是佘庆不这样认为,警觉过来的笛音不这样认为,在远处一直紧张而密切地关注着这边动向的独孤断不这样认为。
一动,而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