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坠入一个可怕的噩梦,四周环绕的是她最不愿回想的一切。她拼尽全力想要摆脱,它们却缠住她不放。
叶薇还跪着她面前,穿着那身刺目的紫衣,手捧玉觥,里面绿酒轻漾,提醒她曾发生过的往事。
那时候,她也是这么站在宋楚惜面前,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把那杯毒酒喝了进去……
如今,一切好像都重来了。同样的除夕之夜,同样的衣裙美酒,同样的诚恳话语……
那么,这杯酒里是不是也下了同样的穿肠毒药?
右手忽然使力,她一把打翻酒觥,身子往后一缩,“你……你究竟……”
叶薇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看看打翻的酒觥和狼藉的案几,再看向皇后,“娘娘……”
不过短短两个字,里面却满满的全是羞愤和委屈。
宋楚怡面色煞白,直勾勾地盯着叶薇。她浑身僵硬如雕塑,唯有眼中迅速闪过深深的惊惧,以及……刻骨的怨毒。
这情绪没能逃过隆献后的眼睛。
长眉扬起,她勾唇一笑。看来自己今早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叶容华和皇后之间真有问题。盟友?呵,看这架势分明是仇人才对。
内里玄机值得一探。
“皇后,你做什么?”皇帝蹙眉,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悦。
宋楚怡喘口气,额头有冷汗滑落,“陛下恕罪,臣妾……臣妾最近有些劳累,御医也说需要休养。所以刚才……并不是故意让叶容华难堪。”看向叶薇,“叶娘子不要误会才好。”
她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像是生病的人,叶薇于是勉强一笑,“臣妾明白,娘娘放心。”
宫人上前收拾案几,而皇帝淡淡吩咐,“既然皇后身体不适那就别饮酒了。叶容华回去坐吧。”
叶薇福了福身子,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旁边的人都看着她,眼中情绪各异。无论之后怎么敷衍,她都是当众被皇后落了面子,也不知现在感受如何。
话说回来,她们真的是盟友吗?还是私底下其实已经出了什么问题?
宋楚怡攥紧右手,用力到手背青筋都凸起,身子却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尽力不去看叶薇,害怕让更多人瞧出不对来,可她管得住眼睛,却管不住自己的思绪。
意识如断线的风筝,越飞越远,最后连她也寻不到踪迹。
不可能的。这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小吏之女,是侯阜选送的家人子,不可能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她死了。她亲眼看着她咽了气,亲眼看着那些人将她的尸骨送出了煜都。她被葬在惠州宋家的祖坟里,和她的生母在一处。
她不可能回来。
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她慢慢抬头,强自镇定地朝叶薇看去。她正在饮酒,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有询问,也有讨好。
果然……还是她想得太多了。
虽然隔着九阶,但刚才那精彩的一幕也没有逃脱下面大臣的眼睛。众人彼此对视,都觉得这位皇后娘娘今天实在有些不对。
听说最近陛下因为左相的关系对她多有冷落?父亲和夫君闹得这么僵,她夹在中间多少有点里外不是人。这才是生病的真实原因吧。
本以为这出戏到这儿就该收场了,谁料想下一个敬酒的沈容华刚回自己的席位,便有宫娥却突然冲出,“扑通”一声跪到皇帝面前!
“陛下,隆献娘娘,奴婢有要事启奏!”
众人惊讶地望去,却见发话的宫娥脸很生,并不是在各位宫嫔身边得势的侍女。
“你是?”皇帝把大家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重重磕了个头,“奴婢是吹宁宫拾翠殿的宫娥绿袖,有天大的事情要启奏陛下、娘娘!”
拾翠殿的宫娥,那不就是叶容华的人?
隆献后看看神情难掩诧异的叶薇,慢慢道:“何事?”
“奴婢要揭发一个人……揭发一个人的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