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外科的人不太熟,除了魏哲。
魏哲碰见我,就会问一些他弟弟的情况。
他弟弟跟我是同学,说是同学,我却是我们班年纪最大的,总觉得人家都是我的学弟学妹。
当初靳斯翰一转醒,我就想参加高复,报考G城的中医大,靳斯翰同意,说他醒了之后不需要人天天管,大学课时稍显轻松,没课的时候去他那儿就行,我放假,跟着他出差。
实岁不到21岁的年纪,算当时高复班最大的了。
我妈最高兴,她当初就反对我读护理,想让我当医生。我一卯着劲头要考医的样子,一家人当时都把我当成了祖宗贡起来,连洗个碗都不让我碰,恨不得我抱着书,他们拿着勺子喂我吃饭。
我是硕本连读,是靳斯翰帮我找的导师,很有名望的人,论文在国际很多医学杂志上发表过,得过奖。以前跟靳老爷子有很深的关系。
魏哲的弟弟当时也想跟我同一个导师,可我导师除了我谁也不想接手。为了促成这件事,魏哲来找我帮忙,才跟我熟起来。
我的导师在一些大医院有半天名医挂诊,我经常给他当助手坐在一旁帮他记录,我会对症给病人开好药,把本子推到导师面前,他觉得过关,就把药方照着开在医院的病例上。
我的论文经他过目再推荐基本都可以发表,他想把我捧得有名气,经常在他的论文上还加我的名字,所以我还没出正式毕业,就有很多医院想要我。
这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真正的恩师。
进中医院没让导师引线,是魏哲引的线,因为层层关系,我在这条路上算是走得很顺。
魏哲回头问我,“有没有想过全职?”
“暂时还没有打算。”
“想读博?”
“这个也看情况。”
我话不多,但每次有人问我的时候,我自己也很迷茫,我不可能一辈子能给靳斯翰做私人医生,他会好,而且
这几年他都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体上,对找另一伴也不上心,但现在情况越来越好。
我们刚一进食堂,就听见有人喊我,“许医生!”
我抬头一看,是程东。
我和魏哲一起走过去,魏哲跟程东打了招呼后问我,“你坐着等我,想吃什么?我去拿。”
“包心菜,海带汤,再要一个水蒸蛋。”
魏哲转身走,程东问我,“你和魏主任很熟嘛。”
我当时并没有察觉出他话里有些不明之味,笑着说,“嗯,他弟弟和我是同学。”
之后程东便再也不跟我聊魏哲,只说一些我们科室的事情,魏哲和我们坐在一桌子,根本就插不上嘴。
魏哲晚上还有个手术,吃了饭提前走了。
小组会议,主要是我们本医院研制了一种中成药,用于调节女性内分泌,让我们以后开药的时候,根据情况推广。
这个会议从研制说起,说到临*,一直持续到十点才结束。
同事们约着说一起去唱歌,难得正职和外聘的都聚得这么齐,还包括几个很难碰面的名医。
医生也是要有圈子的,谁都想和名医混熟点。
我不想参加,因为我晚上还要看书,我还有考不完的各种证想要考,还想读博。
但又没办法拒绝,我只能去。
晚上爸爸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晚点,同事聚会推不掉。
爸爸便让我好好玩,不要孤僻,要和同事打好关系,不要不合群。哎,在他们眼里,我喜欢在家里看书准备考各种试是因为不合群,其实我只是想变得优秀些。
十一点半的时候,靳斯翰打电话给我,我出去包间接听,外面安静,他说,“许医生,我明天要出差,回来大概三天过后,你父母那时候还在G城吗?”
他总记挂着这件事,我还是很开心的,“在的,我让他们多玩一阵。”
“好,那我们把吃饭的时间订在三天后吧。”
“阿妙!快快快,到你的歌了。”一个男同事拉开包间的门出来催我。
我回头过去,有些抱歉的说,“先帮我切掉吧,我等会重新点,你先唱。”
“好吧,等你啊,快点。”同事那声儿故意拖得*,他笑着进去,关上了门,走廊上便没什么杂音了。
“你在哪儿?”靳斯翰问我。
“今天晚上有个小组会,开完了同事就说一起唱歌。”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说等会宵夜,可能晚点。”
“你是医生,不知道熬夜不好吗?现在都几点了,还要去宵夜?”
“”我一时语塞,正常的同事关系总要处的,而且我真的有打算过慢慢转全职。“我,我也不经常。”
面对他那边口气生冷的质问,我就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有点口吃起来,“我,我,我没想同事”
那边的人又发号施令了,“明天星期天,星期一你也休息,你跟我出差,礼拜一晚上赶回来,礼拜二正好上班,北方天气冷,我担心会不舒服。你现在早些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早上八点的航线,要提前起*。”
我,“”
我拿着手机竟是无言以对,靳斯翰才是我真正的大老板,除了医院上班,我的其他时间都是听他调配的。
出差出得突然,我也没有办法。
说了“好”之后便收了线。
衣服和洗漱用品都还没有准备,我得赶紧回去。
程东见我进包间,朝我招手,我走过去弯下腰,在他耳侧抱歉的说,“主任,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明天我一早要飞外地,东西还没收拾。”
程东并不挽留,他站起来便走到我方才坐的地方拿起我的包,“我送你。”
“我开了车。”
“最近总有女司机遇到危险,怎么也是来加班的,我得把你安全送回去才安心。”
同事那眼神突然怪兮兮起来,都像吸铁石似的朝着一个方向跑,没有一个反对,一个个的瞎起哄让程东送我,说我一个单身未婚大龄女青年,很容易出事。
单身未婚女青年就好了,非要加个大龄,天知道我多不喜欢听到大龄两个字,活像我的青春都蹉跎了一般。
每每听到大龄二字,我就会想,曾经我也十八九岁过,我也二十三四岁过,我也像医院里那些*一样有过叽叽喳喳的岁月。
我的人生画风一直在改变,若不是一路陪我走来的人,看着现在的我,一定认不出属于我曾经的那幅画。
我心里叹声气,却也不再推脱,当他们都是好意吧,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程东开他自己的车,“你明天反正要飞外地,不用开车,如果你放心我的话,把车钥匙给我,我这两天有空帮你开回去,或者等你回来,我去接你上班,下班的时候,你就可以自己开回去。”
我心里冒出一个成语,受*若惊?
“程主任,那怎么好意思。”
其实我多少能感受到程东话里有别的意思,他不点破,我也不确定,有些人就是老好人,热心肠,我不能有意去想歪。
到了海东新城,门卫认识我,程东的车子开进小区,到了我家楼下,他下车替我拉开车门,让我早点休息。
他问我明天几点的飞机。
我说八点。
他蹙了一下眉,“早知道让你早点回来休息,明天早上我过来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最早出差都是靳斯翰的司机来接我,后来我觉得人家来接我起码少睡一个半小时,其实打车更方便。后来靳斯翰说了之后,每次都是我自己坐车去机场,司机为此总是说我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