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眯起眼,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再度落在眼前的小泥猴身上,最后还是决定依言张嘴。
看少年纠结了一番,终算听话的张嘴,姚六六松了口气,屏息走近了两步仔细的看了数眼。
嘴里没有水豆,太好了,这少年天花病毒还没有入口,估计皮肤赤红只是皮外烧,这样的话,情况就好太多了。
“你听好了,此病叫天花,严重时水豆可长满全身,脓疱会腐烂,此病可由唾液和直接接触传染,传染度很强,有些传染后并不会立马发作,而会潜伏十天左右,发作时会高热不退,恶心呕吐,四肢无力,病情虽然凶猛,但并不是不能治愈,而且只要得过的人,便永不会再得,也永不会被传染。”
“你现在记好,我现在要说的,就是如何治愈此病,这个叫仙人掌,你捣碎取桨用于外敷脓疱,这个叫板兰根,取根部煮水可清火去毒,如果脓疱开始溃烂发痒,便用干艾叶烧烟熏,如果不想留疤,就切记不可以挠,长则一月,短则半月,待脓疱结枷脱落后,就可以痊愈。”
随之姚六六又说了一通如何护理的方法,也不管少年是听懂还是没听懂,一古脑的说完后,眨了眨眼:“你听明白了吗?”
少年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从起先的漫不经心到惊讶,最后到仔细的记下她每一句话。
难道星野观的观主真说对了?他果然命不该绝,能逢凶化吉,九死一生?而眼下,确实又在山中,也对了那句,山中遇贵人?
少年惊蛰!
姚六六不知道少年想什么,心里却在想着,自己出来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若再不赶紧返回,只怕舒氏和姚泽生要着急了。
因此她再问了一次他记好了没有,在看到少年轻点头颅后,松了口气:“我不方便久留,你自己试过后,如果见效,就赶紧想办法找到官府,将此疫赶紧平复下来吧,我走了,你保重。”
“等等。”少年急言,想起身将小泥猴再看仔细一点,却无奈身体发软,一时没起来,又重新倒在地上。
“嗳呀,你还是保存好体力,自己照顾好自己,否则你还没救到别人,自己就要先挂了。”姚六六拧眉,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不就是想让这个少年,赶紧想办法平息瘟疫嘛,她可不想一来这里,就要逃难数月,朝不保夕。
少年怔忡了片刻,虽然听不懂小泥猴嘴里的先挂了是什么意思,但能猜出大概是指死了的意思。
少年嘴角上扬,忍不住的笑了:“你叫什么?你师傅是何人?”
也许知道自己不会死了,这会说话的力气也有了不少,虽然喉咙还是赤痛,声音也嘶哑难听,但此时少年星眸微微发亮,仿佛瞬间满血复活般精神奕奕。
少年肯定,如果这个药方可能治瘟疫,也定然是小孩身后的世外高人,果然是山野之中藏龙卧虎,他不枉此行了。
姚六六愣了一下,微笑的摇了摇头:“我走了,你保重。”
不是她不想出名,而是她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治愈天花,只是全凭着当年生过水豆的经验和一点点当年查过的资料,才敢如此冒险。
更何况,她那有什么师傅,她自己就是师傅。这样的话,她肯定不能说,要知道她现在只是一个四岁的黄口小儿,拿什么取信别人?别人还不把她当妖怪看了?
眼下自保才是上策,若是能因此而平息了瘟疫,至少她也不用再担心朝不保夕,上天既然再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这次一定要好好把握,重新再潇洒的活一回。
少年看姚六六转身跑开,眨眼消失在山林之中,深吸了口气,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在小泥猴拿来的草药上。
这两样东西,平时常见,但他并不知道这种常见的野草和用来围篱笆的刺儿掌,居然可以治瘟疫。
少年惊诧过后,开始照着姚六六的话,小心的取下刺儿掌上的毛刺,然后取其绿汁涂抹在豆疮上,最后瞄了眼板兰根,不禁苦笑,眼下山林之中,那来的东西供他煮药?
仔细的沉思了片刻,少年将板兰根拿了起来,放入嘴里咀嚼,心想,没有东西煮水喝,那么先这样生吃嚼水喝,应该也不会差到那里吧。
还好小泥猴拿来时,这两种草药都洗得很干净,新鲜的草根甘桨顺喉而下,瞬间滋润了他赤热的口腔,微苦又带着甘甜的桨液告诉他,这些草药都是刚刚从地里拔出来的。
如果真能治疗这个所谓的天花瘟疫,那这个小孩可是金陵王朝的大功之人啊,就是不知,他身后的究竟是什么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