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既然放出了话,她当然也不敢不照做。应了是一回事,真正去实践却又是一回事,这周围也没个人教,司徒兰只好带着侍女去寻宫廷乐师,因为是有求于人,哪怕对方职位比自己要低,也要亲自去拜访才好。
这大周皇宫的布局委实有些让人头疼,只是想去一趟御乐坊,居然还要从含元宫面前的长道穿过,前几天出了那样的事情,司徒兰很是有些心虚。总觉得跟皇帝结了梁子似的,跟做贼一样忐忑万分。
刚走两步,突然听见旁边一排略显整齐的脚步声,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军营中人,司徒兰有些好奇的转过头一看,飞扬的肃杀之气就那样扑面而来,倒让她吓了一跳。
本想带着林糯快步走过去,这会儿倒是停下了脚步,那些人离的还很远,但一看就是来觐见皇帝的,自然要退让三分。
林糯有些胆小的站在她身后,还忍不住悄悄看了几眼,在这深宫里头待了好几年,除了侍卫大哥,她还真的很少见到几个汉子。
司徒兰低着头,也忍不住打量了几眼。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领头的人双眼阴鹜,阔鼻尖脸,身上的朝服一看就是亲王级别的,大周皇嗣稀少,唯一的王爷就是华昌王沈兼了。
得,来头不小,更是要退让,免得一不小心冲撞到了,自己有几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司徒兰面色恭敬的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先过去。
那一排人目不斜视的朝含元殿的方向走去,个个军容肃整,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的将士,只是都没有佩刀,这才不显得那么可怕。
北风呼呼吹了过来,吹得人脸上生冷生冷的疼,司徒兰有些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眼神很随意扫了过去。
然后,她便浑身僵在了原地。
走在华昌王左侧的那个人,身姿颀长,鼻梁高挺,尽管脚步依旧朝前行走着,一双灿若明珠的眸子却向后凝视着自己。
慕子川……
司徒兰呼吸有些紊乱,像是不敢面对什么一般,抓起林糯的手就朝回走,还没等她走两步,面前就被人挡住了。
松柏在侧,长风缓缓而过。
眼前是一堵宽阔的胸膛,玄铁铠甲,像是尘封多年的囚笼,将整颗心牢牢包裹起来,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
愣了许久许久,司徒兰才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身后,却发现刚刚那一排人都消失在了眼前。除了这里的三个,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不过在转瞬之间,像是做梦一样。
慕子川皱着眉,将她的脸扳了过来。
司徒兰被迫昂起头迎上他的眼睛,有些惊慌失措,更多的却是心虚。
见此情景,林糯站在一旁倒是有些尴尬,她虽不是外人,可也还是有些心悸的,只好背过身子不看他们,隐约还有些把风的架势。
“躲什么。”面前的人淡淡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而沉稳,“我是洪水猛兽,还是妖魔鬼怪?让你怕成这样。”
司徒兰一句话噎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上来,只有些挣扎的躲开他的手。
慕子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般举动,心底生了几分苦涩,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只稍稍往上一抬,状似不经意的抚过她的眉梢。
“许久未见,脸没长变,心怎么变了?”
司徒兰呼吸越来越乱,不知是不敢面对,还是惧怕这宫中口舌纷杂,只朝后退了两步,与他划清界限,嘴里道:“慕将军如今身份尊贵,自当恪守礼道,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对你我都不好。”
慕子川冷冷一笑,嘴角几分嘲讽,“不用怕。”
司徒兰没说话,似乎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不会有什么有心人,不用怕。”
司徒兰一愣,突然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含元宫可是当今皇帝的地盘,他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没等她仔细去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慕子川又开口了,眼神微微朝下凝视着她,“兰儿,我没有怪过你,我完全明白你当时的处境。”
面对着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司徒兰一直都没能缓过神来,听了这句话,更是慌了神。
这到底什么情况嘛!司徒兰有些欲哭无泪,她现在活的挺好的,不想背上一个与人外臣私通的名声啊……
“慕子川……”司徒兰微微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冷酷更无情一点,“你也知道我是迫于无奈,但是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木已成舟,我也不欠你什么,咱们就当不认识,行吗?”
对方显然没有把这段话当回事,嘴角笑得轻蔑,“为什么要当做不认识,你本来就该是我的。”
“司徒兰,你给我听好了。我慕子川从来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谁敢抢我的东西,除了死没别的下场。”
说着,用两根手指将她的下巴钳了起来,阴冷道:“哪怕是当朝太子。”
司徒兰彻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