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妹的婚事,现在不是都说好了,要她自个去挑?我说的,是二舅兄的!”容畦宽掉外头的衣衫,进到屏风里面去洗澡,边洗边和外面的嫣然说着话。
“二哥回来了,倒不是什么好事,而是戴了顶愁帽呢!”愁帽?容畦从屏风后探出一个头来:“什么愁帽,说给我听听?”
“你也不嫌冷?”嫣然伸手把丈夫的脑袋又推回去才细说了郑二哥的遭遇。听到郑二哥执意不肯另娶,也不肯撇下爱丽丝。容畦不由用手摸着下巴:“你说那个威尔斯家,是做洋货生意的?”
“他们是外洋人,不做洋货生意做什么呢?”嫣然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见丈夫已经洗好澡,拿了手巾给他擦着,又服侍他穿好中衣,让他在榻上躺下,给他用手巾揉着头发:“这也不去论它了,横竖这件事,二哥也不肯听我的,爹娘也有自己的主意,还在那僵着呢。难道真能关二哥一辈子不成?”
容畦顺手把妻子的手腕握住就道:“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嫣然拿过梳子给丈夫梳头,容畦翻一个身眼亮晶晶地看着嫣然:“这些年洋货的利润越来越大,那些精巧的玩意,京中的贵人都很喜欢。我一直想着有机会也插一脚,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那也不能把我哥哥婚事搭上!”嫣然一口否定,容畦用手摸一下鼻子这才笑了:“可是嫣然,你是知道的,二舅兄是心甘情愿的。”
世上的事,难逃心甘情愿四个字。嫣然把梳子放下,打开门唤丫鬟们进来把洗澡的那些东西都收拾出去才叹气:“我知道,可爹娘盼了那么多年,就盼着二哥能够安安稳稳成亲,给他们生孙子。现在冷不丁来这么一件事,二哥心里再欢喜,爹娘心里也不愿意的。”
这件事,若郑二哥肯别娶一房,也是迎刃而解的,但郑二哥有郑家的脾气,怎么都不肯别娶。容畦晓得妻子心里在想什么,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我明白,本是两相欢喜的事,为何不能成全?”
成全?嫣然又笑了,成全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容畦见妻子笑容里不复昔日的明艳,拍拍她的手:“这件事你别操心了,交给我,或许是两全其美的。”
嫣然想反对,可心里,还是舍不得自己二哥以后不快乐的,最好的结果就是爹娘能够接纳那个爱丽丝,至于爱丽丝以前做的事,既都成了一家子,谁还会去提。可是,阻碍太大了,嫣然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容畦再次拍拍妻子的手:“放心,我不会胡作非为的。其实这些年来,海禁渐开,朝廷又设立了专门的关口让那些外洋船进来交易之后。这外洋人来的越来越多,我还听人说,有在广州娶妻生子的外洋人。既然他们可以娶我们中国女子,那反过来中国人娶外洋女子,也一样的。”
“不一样!”嫣然摇头,女子从夫,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可郑家真要娶个外洋女子进来做主母,祭祀之时,祖宗只怕都不敢认。再说按那个爱丽丝的所为,只怕也不会是从夫的人。
这些事,嫣然有嫣然的打算,容畦也不能把自己的念头全让妻子晓得,只是笑了笑:“好了,我一定会办好。我儿子闺女呢,都这么半天了,怎么不见他们?”
提到孩子们,嫣然不由笑开:“根哥儿都四岁了,我这些日子教他写字,他已经会写好些字了,等过了年,就让他去他小舅舅的那个学堂,开了蒙可好?”
这事容畦自然不会反对,见根哥儿牵着妹妹进来,容畦对儿子张开手:“你娘说,你都会写字了,会写什么?”
根哥儿瞧一眼依偎在娘怀里只晓得要点心吃的妹妹,自觉自己比起妹妹来要能干多了,挺起小胸脯说:“会写容字,还会写根字。还会写诗。”
会写诗?容畦哈哈笑了声才道:“你会写诗?”嫣然给馨姐儿喂了口桂花糕才笑着道:“什么会写诗啊,不过是我给他描红用的,他就说,这是诗,自己也会写了。”
“我还会背。”见娘揭穿,根哥儿急急摇头就开始背起来:“一去二三里,”
容畦哈哈大笑,摸摸儿子的头:“这才刚开始呢,等以后,会自己写诗,那才叫能干。”根哥儿很努力地点头,馨姐儿从娘怀里爬到爹爹怀里:“爹爹,爹爹,我也要学。”
“女儿家,不要学,还是学针线好了!”根哥儿这老气横秋的一句让馨姐儿立即皱了眉,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容畦忙把女儿抱在怀里哄:“我们馨姐儿也要学,学的比娘还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