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镜,陵香落水了……”林钰忙不迭地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晚镜此时的心情也是有点怪异。李檀好死不死地吟了那两句诗,让她对林钰的心思起了些微妙的变化,一时间也没拿捏好要如何摆放对他的态度,便头也不抬地说:“我看见了。”
“我……”林钰见晚镜对自己冷淡漠然的态度,半句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脸的委屈。
“张禾,去找个没人的屋子,我带表姐去换衣裳。”晚镜上前搀住袁陵香,仍是瞧也不瞧林钰一眼,带着一瘸一拐的袁陵香走了。
晚镜带着袁陵香进到旁边的屋子里,吹燃了桌上的火折子把蜡烛点了起来。初云帮袁陵香换了干净的衣裳,又解开她的发鬓用干布轻轻擦拭。
晚镜看着扔在一边的林钰的外袍,想起了那次从十字沟回来林钰盖在她身上披风,良久,才浅浅一笑。那笑容只是在唇边一点,很快又化了去,变做轻声一叹。
林钰的心思……,晚镜回想起这些年的点滴事,当时不觉得,现在换了个角度去想,那些事似乎并非真的是哥哥对妹妹那般单纯。
林钰喜欢黏着她,每天回来必是先到观自在与她说上一会儿话;林钰总是给她搜罗各种各样蓝色的东西,观自在里那些摆设,大到掸瓶鱼缸,小到一枚书签,林钰都给她一一寻来;她喜欢的颜色,喜欢的香料,她爱吃的东西,爱喝的茶,林钰皆了然于心。
晚镜一点点想过去,林钰对她所做的不可谓不细,不可谓不多。更难得的是,林钰从未给过他任何压力,没有让她为此苦恼。若不是今天李檀多嘴,可能她还不会想到这一层。
晚镜苦笑了一下,心里觉得沉甸甸的。她尝过情爱的滋味,太苦。前世一番炽爱烧的她到现在依旧心如死灰,她不敢再去触碰。
不敢爱,不信爱。
那观自在就像她的活死人墓,以为躲在里面就能逃开。她觉得这一生只要有家人就好,当作上一世自私地抛弃父母亲人的心理补偿。却没想到内宅失火,这重生后的第一份感情居然来自林钰。
晚镜收回心思又看了看地上的衣服,走过去拾起来慢慢地叠好,暗暗地下了决心。既然她无法给林钰感情上的回应,便不应该让他继续存着这样的想法。她不能伤害林钰,更不想失去这个哥哥,这个家。
袁陵香也许是个机会吧。
趁着袁陵香更换衣服的时候,晚镜凝神打量了她一番。她不想吓到袁陵香,可她身上的的确确有一股鬼魂的气息存在,既然她是要住在霁月山庄,又存了与林钰结亲的心思,还是要观察仔细些的。
一番打量下来却没看见什么,晚镜思忖着也许是她家里刚过世了什么人,但这话不好直接问就是了。
“晚镜妹妹,都是我不小心,这初到锦城就给钰哥哥、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怕是让大家都见笑了。”袁陵香收拾停当后小心地掂着脚步一跛一跛地走过来,晚镜忙起身扶住了她,淡淡地说:“表姐这话太见外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哪里说得上什么麻烦,更没有见笑一说。”
袁陵香眨着一双大眼睛瞧了晚镜一会儿,浅笑嫣然地道:“晚镜妹妹长的真美!我是女子看了都不免动心,难怪钰哥哥到现在还没有定亲,怕是看别的女子都了无滋味了呢。”
这句话说的有点没遮没拦,偏偏袁陵香一脸的坦然纯真,到好像真是发自肺腑的夸奖。搁平日里晚镜只怕就一笑而过了,可赶巧此时却正戳中了晚镜的心思。
“表姐这是说笑了,如此来我岂不是罪过?”晚镜也觉得这话袁陵香一个外人说确有不妥,但对于现在晚镜的心情而言,却无异于犯困时有人递了枕头,便笑道:“哥哥不是那样肤浅之人,娶妻娶贤,美貌又能看得几年光景。表姐说是不是?”
“瞧我这话说的真是……,我总是口直心快的不稳当,晚镜妹妹可别笑话我不会说话。”袁陵香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角,暗暗地却是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