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帝王是担心新的离信侯继承人……岑江小心翼翼再问:“那您不打算赐婚了?”
“赐!人选朕都想好了。”天授帝显然不欲多言,举步朝摘星楼走去,待走到园子前,岑江便识趣地停下脚步,目送帝王入内。
天授帝双手背负,步伐沉稳,倒也不像是急迫的样子。岑江看着他的背影直叹气,这些年他旁观天授帝与鸾夙的爱恨情仇,亦是不胜唏嘘,他打心底里希望这位年轻铁血的帝王能尽快从情殇里走出来。
难道非要赴汤蹈火,才是真真正正的喜欢?岑江私以为,帝位清冷孤高,其实并不需要轰轰烈烈,而该是一份平平淡淡。他在心中暗自祈祷,祈祷摘星楼里那位淡心姑娘,切莫成为第二个鸾夙亦或子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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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下。
值守的侍卫见天授帝前来,立刻跪地行礼:“见过圣上。”
天授帝颔首“嗯”了一声,问道:“昨夜烫伤的女子住在几楼?”
“回圣上,在二楼。”
当初修建摘星楼时,主要目的是为了观景,整整十层都是四面环绕的露天廊台,旋梯往上的每一层,仅仅只有三间屋子,一间是室内观景点,另有两间可供休息使用。每层的格局都是如此。
因此,天授帝也没再询问淡心住在哪一间,便兀自入内上了二楼。他脚步虽轻,但经不住木质旋梯的中空声音,依然发出了轻微的“咚咚”声,不疾不徐,煞有节奏,可辨步伐矫健有力。
天授帝先去了二楼东头的那间卧房,推门而入,但见其内摆设纤尘不染,但空无一人;他徐徐关上屋门,再朝二楼西头走去,刚走过通廊,便瞧见这间卧房门外守着一个婢女。
婢女见到来人,被渐行渐近的那张魅惑容颜所慑,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仙人神祗。天授帝见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也未出言怪罪,径直站到门外,问道:“屋子里还有谁?”
婢女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人的身份,待低头瞧见他衣袍上盘旋着的绣金蟠龙,才想起天授帝昨日驾临了诚王府,吓得立刻跪地行礼:“奴婢……见过圣上。”
天授帝垂目瞥了这婢女一眼,见她正瑟瑟发抖,不禁反问:“朕很可怕?”他有些好奇,不知淡心见了他会是何等反应。
但见那婢女慌忙稳下心神,回道:“没……没有。奴婢初次得见天颜,有些……”
她话还没说完,天授帝已不耐烦地打断,重复问道:“屋里还有谁?”
婢女这才回神,道:“没了,淡心姑娘不让人在旁边伺候。”
“她还躺着?”天授帝再问。
“是……趴着,淡心姑娘伤在背部。”
闻言,天授帝沉吟须臾,命道:“你进去扶着她,别让她从榻上掉下来。”
婢女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连忙轻叩一声门扉,继而推门进去,轻轻绕过屏风转入卧榻之旁。
天授帝跟在婢女身后入内,也不关门,只隔着屏风站定,不语不动。
那婢女不敢多话,只兀自站在淡心身旁,低声唤她:“姑娘醒醒。”
此刻淡心已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听到有人说话,也没睁眼,只恍恍惚惚地开口询问:“谁啊?这么吵。”
婢女正打算回答,岂料屏风外的帝王已抢了先,凝声回道:“是朕。”
“朕?”淡心口中嘟囔一句,立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吓得睡意全无。她慌忙用手撑在榻上想要起身,哪知起得太猛太急,一头撞在床头上,“咚”的一声动静很大。
婢女见状,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天授帝要让自己进来。照这情形来看,淡心的确是要从榻上掉下来了,于是她连忙伸手扶住淡心:“姑娘当心,别碰着伤口。”
屏风外再度响起天授帝的声音:“你身上有伤,不必下床行礼,趴着罢。”
“趴”字一出,再想到自己的姿势极为不雅,淡心双颊“蹭”地一下变得通红,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羞赧。她一只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抚摸被撞过的额头,边揉边问:“您真的是圣上?”
天授帝挑眉:“怎么?要朕走到屏风里头让你亲眼鉴定?”
“不,不必!”淡心吓得说话都成了结巴,背上的伤口又疼又痒,忙道:“这屋里晦气,您快出去罢。”
“你在赶朕走?”天授帝幽冷的声音仿佛含有一丝不悦,他明明声音低沉,但穿透力却极为强劲,透过屏风直击淡心耳中。
“不,不是!”淡心连忙再解释道:“奴婢命贱,劳您圣驾前来,实在是惶恐至极……奴婢怕折寿啊!”
“折寿?”天授帝越发觉得淡心有趣,刚才因子涵而勃发的怒意也渐渐消散。他抿唇掠过一丝无声的笑,再道:“你若趴好了,便让她下去,朕有话单独问你。”
婢女在淡心榻前听着,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忙朝着屏风外头道:“奴婢这就告退。”
淡心自然不想让她走,立刻伸手挽留她,面上尽是渴求的表情,以期能让这婢女留下相陪。
可圣上有命,谁敢不从?那婢女对淡心报以一副为难的表情,悄悄指了指屏风外的帝王,然后低头恭顺地退了出去,从外将门关上。
淡心懊恼地用双手捶床,想了想,又怕天授帝是来寻她晦气,于是试探地问道:“圣上您……怎么来了?”
“朕不能来探望你?”天授帝回得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