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悍抬头望向田豫,正想吩咐他给太史慈回信,却看到田豫会心的笑容。马悍微怔,随即明悟,田豫怕是也早想到了吧,这种事,田豫只会比自己更敏感……
马悍与田豫相顾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史慈在奏报中,还提及近来两位青州刺史:袁谭与田楷,相互攻略甚急,田楷明显不支。而与幽州结盟的孔融极为不安,隐有向辽东求助之意。嗯,这大概就是这位北海相如此殷勤的缘故吧。
这一点,就需要马悍做出明确的指示了。马悍当即手书一封,指示太史慈,目下东莱军弱,暂不宜牵扯入袁绍与公孙瓒之间的纠葛中。但若袁谭敢向北海伸手,就一定要助孔融,将袁氏的爪子剁下来。
这不是单纯的投桃报李,因为从地理上看,北海国正是东莱郡的前哨,彼此之间,是典型的唇亡齿寒的关系。只要北海一日未落入袁氏之手,东莱就一日不会遭到袁氏的攻击,助人就是助己。
其实助北海拒袁氏只算是中策,上策莫过于主动出击。趁袁谭与田楷厮杀正炽之机,从背后给袁大公子来一下狠的。只要把他打残打怕,起码两、三年内,不敢东顾。可惜白狼营各级军将刚刚接手东莱防务,上下级关系还没理顺。而且东莱驻军多为辽东步卒,据太史慈所言,战力平平,在没有完成汉戈部特别轮训与白狼营常规作训之前,没有击败袁谭军的把握。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先在一旁默默观看袁、田之争。只希望田楷不要败得太快。
马悍做完批示之后,接着看最后一份军报,这是他的第一战将,辽东骑都尉、白狼守将赵云的奏报,内容却是关于幽州境内的一场战争。
自从公孙续铩羽而归之后。马悍就令赵云加强玄水的布防巡逻,将警戒提到最高级,密切关注幽州的动向,看看公孙瓒会如何处理此事。马悍已经做好再与公孙瓒打一场中等规横战争的准备。但当他看完赵云的奏报之后,却长长松了口气,说了一句:“公孙伯珪无能为矣!”
兴平二年四月,当马悍逆取辽东之时,幽州渔阳。也发生了一场烈度不亚于白狼之战的大战。
已故幽州牧刘虞的从事,渔阳鲜于辅、齐周、骑督尉鲜于银等,率代郡兵马。打着为刘虞报仇的旗号,联合乌丸汗鲁王乌延及平冈鲜卑素利部,合汉、胡兵万余,与公孙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河之北,大败公孙瓒军,斩杀太守邹丹以下四千余人。
与此同时。乌丸峭王苏仆延也率其部落人马及辽东属国鲜卑骑兵,合七千余骑。随鲜于辅迎接刘虞之子刘和与袁绍部将高干、高览、郭援(原本的时空为麴义)。三方合兵数万攻打公孙瓒。大败公孙瓒于鲍丘,斩首万余。于是。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各杀公孙瓒所置长官,与鲜于辅、刘和兵联合。实力大损的右北平郡守公孙公子,又一次当了逃跑将军。公孙瓒屡战屡败,只得收缩兵力于易京坚守,与冀州军对峙。
经此数败,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昔日煊赫一时的白马将军,已日薄西山,颓势难挽了。
公孙瓒趴窝了,白狼城就可以腾出手来,集中精力对付柳城及辽东属国的乌丸人。嗯,乌延与苏仆延这两个家伙,果断是投机好手啊,也不知鲜于辅、鲜于银、刘和,甚袁绍许了他们多少好处,竟恁般卖力。估计不外是钱粮与奴隶,胡人最好这一口。看来此次龙城之会,这两个挟大胜余威的乌丸王,必定不甘寂寞。
看完三份好消息,马悍心怀大畅,与田豫、阳仪道别而去。按说以阳仪的别驾司职,本应扈从太守左右,也就是说,理应随马悍出使柳城,但阳仪情况特殊,被马悍制止了。无他,阳氏与柳城乌丸有深仇大恨,阳仪之父,前辽东太守阳终,就死于乌丸王丘力居之乌丸突骑之手,故此实不宜照面。
当马悍率众骑奔向西门之时,正看到大批襄平民众围追着一排囚车。马悍匆匆一瞥,正见到首辆囚车上,那蓬头垢面,容色枯槁之人颇有点眼熟。一看其背插之标牌,“公孙模”三个鲜红大字触目惊心。
呃,原来今日便是抄斩公孙家族的日子啊!
需要说明的是,抄斩公孙家族,不是马悍的意思,而是马悍上台之后,那百余家曾被公孙度血腥屠杀、抄没的豪强家族幸存者的血泪泣求。这些幸存者什么都不要求,不要原属于自家的土地、宅第、钱财、奴仆……都家破人亡了,要这些还有什么用?他们只有一个乞求——血债血偿!公孙家,必须亡!
马悍将此事交与襄平县寺衙署理,不表态、不干预。
襄平寺衙审理结果,顺应民意,判处曾参与掠抄辽东百余世家的公孙家族首要份子三十九人斩刑,百余人流边服苦役。辽东公孙度一脉本就不算兴旺,被这么一搞,彻底玩完。
马悍什么都没做,却坐收最大利益——既灭掉了所有隐患,又获得广大辽东士人的感恩,进一步巩固了统治。
这算不算无为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