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呈手指抚过她腹部的纹身,“这是什么?”
“纹身,看不出来么?”
“这个图案,有什么意义吗?”
荣浅枕在床中央,她不想说。
那是她心里一道很深很深的疤。
厉景呈的指尖在她的纹身上细细摩挲,这才发现,他的指腹感觉到了凸显的粗糙,也就是说,这个纹身下面藏了一条疤。
荣浅按着他的手,“四年前,为了掩盖我身上,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我纹的。”
四年前?
厉景呈的动作微顿,他出神地盯着荣浅的那个地方。他眸色一凛,“是谁?”
荣浅的话,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忘我的夜晚。
荣浅抬起手臂,遮住眼帘,她嘴里咬着恨意,“那场遭遇,毁了我最美好的爱情,在我们都觉得一切会顺其自然的时候,那个人将我毁了个彻彻底底!”荣浅的情绪不由激动,手掌握住身下的被单,她不想多提,“厉景呈,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才在一起,你还用在乎我的过去么?”
厉景呈不喜欢她用各取所需四个字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霍少弦护你护得那么紧,怎么可能会让你出事?”
“我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出了南盛市,”荣浅眼眶内不由发热,“霍少弦踹开房门时,我被人蒙着眼睛,手脚还是没法动,我只知道全身都痛,他抱起我出去,脚下传来的声音就好像是踩着无数的玻璃片,我害怕极了,他始终没给我看一眼,回到了家后,他才把我眼上的布条拿掉。”
厉景呈一听,全身犹如坠入了冰窟内。
那是他唯一的一次失控,不是太美好的情不自禁,而是为了宣泄他心里的情绪,他把那个女孩弄伤了,他知道。
男人目光定在她腹上,他最没想到的是,荣浅竟是当年那场由他亲自主导的,不入流游戏的女主角。
“那你肯定很恨那人吧?”
“当然,我恨到,如果那人站在我面前的话,我不会拿刀子一刀一刀刺他,我会咬,一口一口,扯下他的肉,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厉景呈薄唇印在她纹身上,这个真相,厉景呈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
他原以为,他只是耍了阴谋诡计,将她从霍少弦的身边抢来,他却万万没想到,荣浅和霍少弦之间的裂痕,他才是原罪!
这一晚,厉景呈对她格外得温柔缱绻,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厉景呈哪怕藏着捂着,他心里总是不安稳的。
荣浅可以什么都能原谅,却独独不能原谅四年前的那个人。
翌日。
荣浅睡到十来点钟才起来,她晃动双腿坐在餐桌前吃饭。
厉景呈切着牛排,“下午打算去哪?”
“回荣家,找顾新竹算账。”
“明天再去。”
“为什么?”荣浅一刀狠狠切在牛排身上,“我等不及。”
厉景呈顿住手里动作,“宝贝,你需要沉住气,明天她那边还联系不到胡东,再加上看见你平安无事,她才会方寸大乱,今儿一天,就让她提心吊胆着吧。”
荣浅被厉景呈的宝贝两字差点弄得食欲不振,“厉景呈,谁是你宝贝啊。”
“我把你捧在手心还不好?”
她脸红了下,专注手里的牛排,“你这样称呼,谁受得了啊。”
“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从那天以后,男人居然喊她浅宝,天哪,荣浅真的要疯了,这老男人怎么比小年轻还能折腾啊。
浅宝,为什么不干脆喊她钱包呢?
荣浅回荣家时,并没有和那边打招呼,荣择打过她后,荣安深给荣浅来过不少电话,也让她回去,可她只是口头上答应着。
顾新竹看到荣浅,明显得吃了一大惊,她极力掩饰,“浅浅来了啊。”
厉景呈停好车也进来,荣安深看到小夫妻俩,自然是开心不已。
佣人在准备午餐,荣浅和荣择碰个照面,谁也没理会谁。
顾新竹见荣安深和厉景呈谈得投入,她看眼正在看电视的荣浅,“浅浅,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啊。”
“好就好,你们都幸福,我和你爸才……”
“不过,”荣浅朝顾新竹挪近些,“有件事说出来,你别告诉我爸,前几天有个叫胡东的人给我封信,把我骗到了一个拆迁小区……”
见荣浅不再往下说,顾新竹神色急切,“那后来呢?”
荣浅耸下肩膀,“后来,我没事了啊。”
“那个叫胡东的呢?”
荣浅拿起果盘内的提子塞到嘴里,“这电视挺好看的,现在是重播吧?”
顾新竹心神不宁,如若真像荣浅说的那样,那她猜测得就没错,胡东肯定出事了。
“浅浅,你自己要当心些,现在的人为了钱穷凶极恶,遇上这种人你就把他送到派出所。”
荣浅咀嚼着嘴中的提子,顾新竹无非是想套她的话,荣浅笑了下,却不搭话,她就想着急死顾新竹,让她既没头绪又联系不到胡东,只能胡思乱想。
顾新竹见厉景呈空了下来,她撇开众人走到厉景呈身侧。
“景呈,”顾新竹开门见山,“我们当初可不是这样说好的。”
厉景呈偏过头看她,“我们当初说好什么了?”
顾新竹冷笑下,“如今荣浅事事针对我,我也不是傻子,有些事不是你在后面推波助澜,那y头的脑子还想不到那么深的地方,景呈,你能如愿以偿,其中也不乏我的帮忙,我不要你涌泉相报,但你也用不着这样忘恩负义吧?”
厉景呈闻言,忍俊不禁,眉眼间的阴戾绽开,“你帮了我哪些忙?说得具体些,做好事不留名,可不像你的作风。”
“你现在是有恃无恐了,是吧?要不是因为荣浅被拐走,你能有那机会英雄救美?”
厉景呈居高临下,语带咄咄逼人,“那件事,我一直以为是偶然,难道……”
“你胡说什么!”顾新竹忙打断厉景呈的话,“我把浅浅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怎么会害她?”
“那就好。”厉景呈唇瓣淬了笑意,“她现在是我未婚妻,谁想对她玩阴的,也要先问问我。”
顾新竹不着痕迹看向四周,她压低嗓音,“你签给我的那张纸,你可别忘了。”
“这并不冲突,那只是代表了给你的利益而已,我要的是荣浅的周全。”
“可我记得你当初好像说过,对荣浅只是玩玩。”
厉景呈目光投向透明的玻璃装饰面,语带嘲讽,“你既然把她当做亲生女儿,难道还想我对她玩玩?”
顾新竹一口恨咬在嘴里,这厉景呈就是只藏起尾巴的狐狸,表面上三分阴七分笑面,实则百分百的狡猾,不想跟你周旋的时候,摆摆手就能把人玩死。
“你们在说什么呢?”荣浅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顾新竹回头,差点撞上她。
厉景呈噙笑,“在说你。”
“我?”荣浅手指在端着的茶杯杯口外沿打圈,“说我什么?”
顾新竹掩下面色的不自然,“景呈说,他能跟你在一起,都是因为你第二次进了smx,我让他好好珍惜你。”
荣浅手指一顿,目光渗出清冽,她直呼其名,“顾新竹,你怎么知道我那次失踪是进了smx?”
顾新竹猝然大惊,她方才只是顺着厉景呈的话往下说,却没想到不知不觉竟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她后背咻地冒出层冷汗,只觉整个脊背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