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许久没见到善淑了,此刻黎敏十分想念她。他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与辅导,真的考上了军校,这大好消息他想立即告诉善淑,让善淑与他一起分享成功的欢乐。
师姐喜气洋洋的脸上顿时黯然下来,忧伤地说:“师妹病了,已一个月了。”
“什么,她病了?”黎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往日她的身体挺好的,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
“一言难尽。”似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师姐并没接着往下说。
自从知道善淑的身世后,黎敏时时有一种冲动,想倾吐什么。
高考回来,在清月庵门口的分手,望着善淑踽踽离去的身影,黎敏想了许多许多。他想到了与善淑在小岛的相逢,世外桃源般的海滩,静谧的峡谷,别具一格的辅导,暴风雨之夜,他想到了法定师父、师姐、沈站长、秦强、孤岛、军营、清月庵……
这一切的一切,一齐浮现在黎敏的眼前。一直来的冲动与烦闷在那时统统迎刃而解,黎敏清楚了自己该怎么做。他要写一篇小说,写一篇早就想动笔的小说,把这一切都写进去。回到营房后,黎敏铺开纸,提着笔,激动的心使他久久不能平静。
从此以后,就为了写那篇小说,他再也没去过海滩,再也没来庵里找过善淑了。
他好薄情啊!
善淑病了,病了已一个月,他还蒙在鼓里一点不知道。难道说考试完了,不要善淑辅导了,他就不想再见善淑了!虽然他没有那种想法,但他的作为却不能不令人心寒,叫人猜疑。
“师姐,我想去看她。”
“去吧,最好别让师父看到。”师姐小声地关照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吧。”
“好的,我知道了。”黎敏来不及多想,就随口答应了一声。
以往每次来这庵里,每次去善淑寝室,黎敏兴奋万分,有说不出的期待与欣慰,但今天他却忧伤与压抑,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有点愧对善淑。善淑病了,病了那么久,他竟一直蒙在鼓里,没去看过她一次,这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黎敏内疚、自责,什么考上军校,什么喜糖,都抛到脑后去了,他真想大声地骂上自己几句,狠狠地搧自己几个耳光。
善淑寝室的门虚掩着,黎敏轻轻地推了进去。床上侧身躺着一个人,剃着光头,黎敏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这是善淑吗?她怎么落发了?”当看清是善淑无疑时,黎敏倒吸几口冷气,不由得愣住了。
一个月不见,善淑瘦了,瘦得几乎认不出她了,颧骨高突,脸色苍白,再也不像往日那样细腻、红润。此刻,她轻轻地打着鼾息睡着了。她的光头已长出了近两公分长的头发,形容憔悴、枯蒿,双唇暴裂,一副奄奄一息死而还魂的样子。
“善淑,你这是怎么了?过去了一个月,我虽没来看你,但你也可来找我啊。沈站长与你已经熟悉,对你也很好,你为什么不来?难道你还害怕给我带去影响?一个月没来找你,不是我不想你,只是为了写一篇小说,你不会怪我吧?你知道吗?我正在写小说,就写你,写这小岛,还有我自己。”黎敏坐在床沿上,凝视着善淑,在心里负罪般地默默地诉说着,“今天我很高兴,因为高考消息已经来了,我被录取了。可是,你却病了,病成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你,善淑。”
黎敏的眼眶开始湿润。
“你生什么病啊?善淑,是为了辅导我劳累过度?是我没来看你你伤心难过?还是你又遇到了什么不幸?”
由于心中有太多的不明白,黎敏差一点就要伸过手去,摇醒善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