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安静得只有两人平缓的呼吸声不断蔓延,凌若夕没有吭声,只是危险的眯起了眸子,定定的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你应该知道,南诏国内,有私通北宁的大臣,这些人的名单,以及他们所写的书信,本王都留在了手里,今天,本王又收到了一封信,对方希望本王能够与他们里应外合,发起宫变。”凤奕郯一字一字沉声说道,希望凌若夕能够弄明白,这件事有多重大,有多严肃。
纤细的食指轻轻敲击着龙案,细碎的声响,让人的心忍不住颤抖。
“宫变?呵,有胆大可试试看。”她不认为这些虾兵蟹将聚集而成的乌合之众,有这个本事可以翻出自己的五指山,这是对自身强大实力的自信。
凤奕郯近乎痴迷的看着她自信满满的容颜,平静的心潮荡开了无数的涟漪。
后悔,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后悔,后悔则当初的错过,后悔着当初的放手,如果他当时能够看清她痴傻表象下掩藏着的风华,今天,她会不会就是属于自己的?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出现,甚至好几次午夜梦回时,他总会恍惚的以为,身边躺着的女眷,就是她。
他发了疯似的寻找和她有任何地方想象的女人,将她们抬入王府,以为这样,就能够分担一些心头浓郁的思念与不甘。
但代替品就是代替品,与正主永远有着天壤之别。
“恩?”凌若夕莫名的觉得,他此时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一只困兽。
“你掌管南诏,雷厉风行,这些曾通敌叛国的人,头顶上悬着一把刀,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选择狗急跳墙,没错,就算是发起了宫变,他们成功的可能也不足万分之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事态走到了那一步,南诏国将会承受多大的冲击?”凤奕郯压下心头翻腾不息的思绪,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试图说服凌若夕。
“你这是在提醒本宫?为什么?别忘了,若南诏的处境岌岌可危,北宁便能够趁火打劫。”她提醒道,有些猜不透凤奕郯此举的真实意思。
他会为了南诏国的安宁着想?放屁!
“就算南诏岌岌可危,只要有你坐镇,北宁想要分一杯羹,也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他坚信不移,这个女人似乎有着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她的存在就像是奇迹一般。
只要她在南诏一日,这个国家就固若金汤。
“谢谢你的夸奖。”凌若夕坦然的接受了他的表扬,“所以你是想和我联手,替南诏肃清朝堂?然后,让我答应,无条件达成两国和谈?”
“是。”凤奕郯重重点头,这是他的想法,等价交换。
“仅仅只是这样?”凌若夕微微眯起眼,这笔买卖,怎么算似乎都是他吃亏啊。
“若本王再提出过分的要求,你也断然不会答应。”他苦笑道,“凌若夕,本王很了解你,如果没有足够的甜头,你是不会愿意同本王联手的。”
她嫉恶如仇,与她结怨过的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联手。
再说,北宁的威名,比任何事都要重要,如果真的按照这份和谈书上的条件,答应下来,北宁百年的名誉,便会毁于一旦,那样的后果,是凤奕郯不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这笔买卖,明着看,似乎是他吃亏,但他却也保住了北宁的名声,对他们双方而言,都是一笔值得做的交易。
“了解?”凌若夕对这个词嗤之以鼻,身体慵懒的靠在龙椅上,她轻抬下巴:“把信拿出来。”
这是答应了,凤奕郯暗暗松了口气,他在来的时候,心底其实也没多少底气。
迅速从怀中将密信掏出来,褶皱的边角被他轻轻抚平,放到了龙案上,“这是礼部尚书张梁的亲笔信,有了它,你就有了绝对性的证据,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还不够。”凌若夕摇摇头,打开书信匆匆扫了一眼,淡泊的面容浮现了一丝冰冷的杀意,“呵,顶替本宫接管南诏,将南诏作为附属国,依附北宁?他们的脑子是被门夹了么?”
这样的话,到底要多无耻才写得出来?
凤奕郯有些忍俊不禁,她的嘴里似乎总能说出一些新潮的话语来,眼眸中掠过极淡的笑意,“天底下多的是人唯利是图,比起在你的麾下成日提心吊胆,若信上的事做成后,他们将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边是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恐惧,一边是权势的诱惑,这些人的选择不言而喻。
凌若夕冷冷一笑,“荣华富贵?我只怕他们有命惦记,没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