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晓得官场需要官场艺术,现在也可以叫领导艺术。但是,苏东坡你了解吗?他也很喜爱喝酒,不然的话他就不会一尊还酹江月。要论才华,他盖世才情,没有异议的一代大文豪,他也想当官,当官时也为老百姓做过不少好事,可惜他不甘流俗,意气用事,说穿了是不懂官场艺术,结果宦海沉浮,被贬来贬去,一直贬到天涯海角的海南岛。如果他懂得变通,不过分心高气傲,以他的才干,他完全可以当更大的官,而且一定能当好,那岂不是能让更多的的老百姓沾恩戴福吗?”
何伟力的本意是劝肖千一打消当官的念头,教书教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改行当官吗?可给他横比竖比,肖千一就是不着道。
肖千一听何伟力说得差不多了,不紧不慢地跟了一句:“大概当官也有当官的乐趣吧,要不,那么多人想当官?再说了,我教了这几十年书,实在把我教厌烦了,搞业余创作谈何容易,太辛苦了,累你个一年半载,写点东西,哪个看你的?现在大家都在玩,我还死心塌地站黑板,搞业余创作,是不是有点傻?讲究市场经济的年头,文学界也吵吵嚷嚷地鼓吹文学如何适应商品经济,有一些穷的叮当响的文学刊物也向地摊靠拢,尽搞些花拳绣腿的玩意儿谋得生存,想高雅也高雅不起来。我还继续傻乎乎地当个业余作家,这不是个是个傻瓜吗?所以,我思前想后,沉思反省,觉得应该改行了,早就应该改行了。”
“改行,改行做什么呢?其它的不能做吗?就想当官?”何伟力揶揄地问。
肖千一被何伟力这一问,心情还有些激动了:“当官是我的最佳选择!做生意也不错,特别是做地皮生意、狗皮生意、牛皮生意、虎皮生意、鳄鱼皮生意、娃娃鱼皮生意、熊猫皮生意、恐龙皮生意、黑熊皮生意、大象皮生意最好赚钱,可是我从小偏科,每期语文打一百分,算术只能打三四十分,到现在加减乘除全部还老师了,数理化知识顶多一个高小生的水平。如今赚钱的行业都变了,炒批文、炒信息、炒股、、炒房产、炒地产、炒菜、炒板栗、炒答案、炒现饭,做生意炒东西要算账,因为我算数差不会划算,哪一样我都不会炒。当然,当个城管还是不错,大概收入很高,看起来很神气,特别是掀人家篮子背篓的时候,还可以把鲜果鲜菜顺便拿回去,自己吃不完也可以送给亲戚朋友姑爷舅子老表大姨姐小姨妹,但仔细一想,就怕遇到很刁的小贩,和你硬碰,我一个文人能打得过人家吗?当城管也不容易哟!”
“那就只有当官这唯一的选择了。”何伟力有点不耐烦了。
“想来想去,当官是我的最佳选择!中国文人有个特点或者叫做通病或者叫做传统,混不了文场就混官场,官场落魄就去混文场,新时代又有新的混法,文化人吵吵嚷嚷叫‘下海’,也就是做生意混商场,在‘海’里混得下去就混,混不下去又爬上岸来混文场。就这样混来混去,混去混来,天下文场官场商场一大混,混来混去混去混来搞得文场官场商场面目全非四不像,有些摇着笔杆晃着**唱着高调摆着大腕在官场上文场上商场上舞台上混来混去混去混来的所谓名家,你横看竖看都像个道中高人,像帮会老大、像仙剑奇侠、像牛魔大王一类的角色,那形象无论如何都十分可爱而又十分可厌。”肖千一说得唾沫横飞。
“所以,沉吟再三,我决定改行当官。”肖千一固执地说。
“决定了?”何伟力问。
“决定了。”
“那你当个什么样的官呢?”
“就是这个问题让我苦恼了好长时间,当清官太劳累,常常费力不讨好,当贪官也不容易也得有更高的水平,如果水平不够,监察局、纪委、检察院、反贪局这些部门会经常找我的麻烦,容易出麻烦的事我也不愿意做。我晓得这当官的事儿也不是想写一篇文章那么容易,有时候还真弄不清他的主题思想,所以——”肖千一故意卖了个关子。
“所以,你就——”何伟力也故意不说下去。
“所以,我就找到了你,你也是文人出身,你过去是我们的同类,你现在是管官的官,我现在想成为你的同类,成为你这个官管的官。反正是在你管辖之下,希望你给我一个好当的官。”肖千一直接提出了要求。
“这就看怎么说了。”何伟力见肖千一那不屈不桡的样子,沉吟半响,手指头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那么,你想当什么官呢?”
“你就看着办吧,太伤脑筋的官我当不了,要勾心斗角的事我干不来,最好是那种不伤脑筋不必负什么责任又不和人吵吵闹闹的官,我喜欢当优哉游哉的官。”
何伟力十分诧异地看着肖千一,不怪甄德贤他们没做出答复,这纯粹就是一部讽刺小说,你看他那坦诚的样子,说话一点没有转弯抹角的味道,我当了这些年的领导干部,按他的说法,当了这么久管官的官,也是第一次见到像他这样公然要官当的,而他的这种要官又和目前干部队伍中那种跑官要官买官有着根本意义上的区别。何伟力用手指头轻轻地敲击桌面。
过了好一会,何伟力说:“你说的那样的官恐怕是没有的,现在很难找到不伤脑筋的官职,要当官就得伤脑筋,而且很辛苦很累。”
“难道就没有不必动脑筋的官了吗?我看现在有些当官的可以不动脑筋,签个‘同意’,盖下公章就行了。”肖千一不依不饶的样子。
“老兄,这你就错了,这签个‘同意’或签个‘不同意’,这公章是盖还是不盖就得动脑筋,我们不允许不动脑筋就乱签同意不同意,也不允许不动脑筋就乱盖公章,这一点我们非常明确,并且有明文规定。”何伟力很严肃地说。
“那么,有没有既不动脑筋又不用签同意和盖公章的官职呢?”肖千一毫不动摇,一心想把事情做成才罢休,大有不达目的决不动摇的态势。
何伟力猛吸了几口黄鹤楼,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啊,我问你,你能喝酒吗?”
“当然会喝,如有必要,我也会像周公瑾那样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我既可以像李白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也能像他那样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这要看工作的需要说白点是当官的需要了。”肖千一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那好,有一种专门吃饭喝酒不管事的官你当不当?”何伟力问。
“真有吗?”肖千一反问道。
“真有!”何伟力肯定地回答。
“真有我就当,不过,你总应该告诉我是个什么官吧!”肖千一半信半疑。
“只要你愿意当,我们先研究一下。明天还是在这里,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一言为定!”何伟力伸出右手与肖千一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