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凝视他片刻,两行清泪终于自眼角流下。
看着她的眼泪,元灏心底极为酸楚。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二次看到母后流泪。上一次,是他大婚那夜……
他一直在逃避的责任,最终还是不得不肩负起来。母后的期望固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萧衍。
他借元澈之口带来的那句话,仿佛是在宣告他对傅妧的所有权一般,张扬如斯,狂妄如斯。萧衍是北燕太子,将来便是一国之主君临天下,而他若屈居皇子之位,又有何资本与他去争?
更何况,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当年他的母后只不过是昭仪赢氏,虽然仗着家世显赫得宠,却并不能撼动当时的杨皇后的地位。而杨皇后更是抢先有孕,倘若生下嫡子,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然而事出意外,杨皇后有孕不久后,昭仪赢氏亦有孕。只是后来杨皇后临盆时遭遇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了元洵后却撒手人寰,临死前曾一口咬定是赢氏冲撞了自己,才会导致难产。
更有甚者,传言当初元恪曾在杨皇后榻前立下重誓,言明一定会为她报仇。
只不过他很快就册立了赢氏为继后,而元灏也因此得到了嫡子的身份,从一定程度上平息了这样的谣传。然而风来必有穴,当年的事仍然是所有人心头上的一根刺,每每在提起储君之争时就会被顺带着提及。
尽管元恪当年已册立了元洵为太子,但赢氏一族在朝野上的势力不可小觑,这些年来,改立储君的呼声就一直没有平息过,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从前元灏以为,只要自己不去争,便可平息一切。然而大婚那夜,母后却明确地告诉他,如果不争,便是个“死”字。
听她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元灏终于明白母后这些年的焦虑是从何而来,而父皇的刻意打压又是从何而起了。
原来世事弄人,争或不争早已由不得他。
想到这里,元灏深吸一口气,再次郑重保证道:“母后放心,儿臣愿用性命赌上这一局!”
皇后凄然注视他良久,终于含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