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妧的眼眶热了,然而她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好。”之后就大把抓起盘中发霉的点心,往口中送去。
送来的点心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他们平日里都给母亲吃些什么饭菜了。
然而,当着娘的面,她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情绪,只能尽力扮演着女儿的角色。有时候,她真的很庆幸娘是看不见的,这样就可以不必亲眼看到她们所背负的苦楚。
今天的所见所闻,让她越发坚定了内心的打算,一定要让母亲尽早离开傅家。
终于,一盘点心见了底,口中的滋味形容不出,就算是苦涩,也是木木的。
之后,她自己去厨房烧了热水,提回来帮母亲洗头。打开发髻就闻到一股怪味,想想也知道,这屋里的丫鬟仆妇都是经韦氏之手派过来的,谁耐烦去伺候一个盲眼的妾室?
察觉到女儿捧着自己的头发发愣,沈氏越发的局促起来:“这天还不热……我身子又懒怠,这几日没叫她们帮我洗头……这屋里的几个丫头都还勤快,真的。”
勤快?从傅妧走进这间屋子时,就没看到过半个丫头婆子的影子。不过眼下,她也不希望那些人来打扰她和母亲短暂的相处时光。
傅妧从后面抱住沈氏,将下巴轻轻放在她颈侧,用撒娇的语气说:“我只是……想你了。”
沈氏愣了愣,脸上才露出一个笑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傅妧知道,母亲是怕她去找那些丫头理论。
从前的傅妧,或许年轻气盛,但现在不会了。
她用胰子洗干净母亲灰白的长发,一点点用布巾拧干,然后用木梳反复梳理,十指探入发间,轻轻按摩头皮。沈氏一开始还强撑着与她说话,过不多时便已在躺椅上沉沉睡去。
傅妧取过薄被盖在她身上,在屋子里点一支安神香,然后便轻轻地走了出去。
沈氏所住的这处院子虽然小了些,但也有给下人睡的房间。傅妧看着对面那两间黑漆漆的屋子,握紧了双拳。
这院子的主人还没有睡,这些奴仆们却早早地去歇息了,果然是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么,以为这府里有韦氏做主,便可以随心所欲地怠慢一个瞎了眼睛的姨娘。
如果是这样,那她们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