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子,知道我为什么将大军按在并州不动了吗?”李多祚突然道。
薛绍皱了皱眉头,“莫非不是因为休整?”
“这不是主要的原因。十七日行军,根本不算什么。当年追随裴公在西域远征,一连走上两三个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李多祚说道,“前方,又传败讯。朔州都督曹怀舜领兵出击,在长城关外遭遇阿史德温傅,一战大败死伤无数。我怕我率领的这一只新军和粮草辎重队擅自上前,听到了败讯会影响士气,或者是遭遇突厥主力攻破朔州杀进长城,被劫了粮草。”
“曹怀舜又败了?”薛绍很震惊,“此前在长安就听说了定襄道行军总管李文暕与庆州都督曹怀舜战败的消息,三战三败死伤无数,还丢了几个州县城池被突厥人血洗——现在又败!”
“是啊!”李多祚浓眉紧拧,说道:“曹怀舜兵败庆州后由回朝,原本朝廷要治他的罪,但裴公求情,说临战之时斩杀戍边大将太伤士气,可许他戴罪立功。于是朝廷再用他为朔方道行军总管镇守朔州,与云州的定襄道行军总管李文暕共守北方。但是曹怀舜也太急于立功了,他听几个牧民拱提的消息说阿史德温傅就在黑沙附近一带,随行兵马并不多。他居然就信了,急冲冲的带着人马急袭而去,想要来个擒贼擒王一雪前耻为自己正名。结果,他反倒是落入了阿史德温傅的包围之中,一战死伤无数,最后还向阿史德温傅行贿并许以和盟才得已逃脱。阿史德温傅才不理会什么盟约,趁他回师没有防备撵着他又是一阵掩杀,顺手还血洗了朔州的两个边境县城和汉民的牧人部落。”
“接连丧师辱国祸及百姓,曹怀舜恐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薛绍摇头叹息,身为主将急功近利不辨虚实用兵不得法,害死无数热血男儿,也使得后方的州县不保百姓深为荼毒!
“曹怀舜已经被秘密押到了并州关进囚笼之中,不日即将押往长安治罪。”李多祚双眉紧皱,说道:“现在前方的局势越来越危急了。云州李文暕与朔州曹怀舜本来是互为犄角共同防御长城一线,现在曹怀舜一军已经打光,周边也被突厥人洗劫,军民惨死云州危急,连并州都直接面对了突厥人的威胁。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整个大唐北疆顿时变得千疮百孔防不胜防。曹怀舜一败,真是祸国殃民啊!”
薛绍拧眉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李将军何不抽调精锐,顶上朔州防务的空缺?”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不敢轻易实施。”李多祚说道,“首先,我麾下虽有三万兵马,但只有五千能战之兵,其他都是粮草辎重兵,还是未经战阵、训练不熟的新军。我如果带上全军杀奔朔州,无疑是去给突厥人送人头、送粮草。如果我只带五千兵马前去,身后的两万多新军随时可能生乱或是遭劫。去了,或许能够暂时顶上一时防务之空缺,但是朔州几乎已是空城,我这五千人的补给会是一个大问题。再者,朔州周边刚刚遭受突厥人的血洗,曹怀舜一路败逃手下的一些残兵也四下逃散了。朔州敌情不明,五千精兵也不敢轻易贸进,否则就有可能是羊入虎口。”
“李将军不愧为沙场老将,思虑周全。”薛绍想了一想,说道:“尽管如此,也不能在此坐视不理。李将军何不派一小队人马先去朔州打探,或可收集曹怀舜所部的残兵探明敌情安抚百姓?为将者保境安民,不就是干这些事情么?”
“说得好。”李多祚眼睛一亮,“这就是我今天找你和牛奔来的原因。”
薛绍顿时恍然大悟,“李将军的意思,要派勋一府的人马去朔州一探?”
“没错。首先申明,这不是裴公的意思,完全是我的意思。”李多祚说道,“再者,我敢断定此行很危险,你完全可以拒绝。”
薛绍站了起来,“我去定了!”
“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拒绝。因为,如果你稍稍出了一点差池,我都承担不起。”李多祚也站了起来,双眉紧拧,“昨日召开军前会议,众将一致通过我的决议,同意派一支人马去朔州打探。同时,有人提议可以派几个出色的新兵一同参与,算是一次实战磨炼。当场就有不少人合力推荐了承誉和牛奔这两个最出色的新兵。我一听到承誉的名字,当时就骑虎难下了。”
“现在我就写下一份军令状,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绝对没人赖到你的头上!”薛绍笑了一笑,“这么宝贵的机会你不给我,回头我肯定跟你翻脸!”
“唉!”李多祚无奈的重叹了一声,苦笑道:“我说,你怎么就分到了我的麾下呢,这不是让我左右不是人吗?”
“李将军,快借笔墨一用吧!”
当天,薛绍就和牛奔卷起铺盖一起离开了新兵团,去了勋一府。
新兵战友们如同送别远行的至亲一样恋恋不舍,都有人流泪了。一个月的同甘共苦,大家彼此之间结成了非常深厚的同袍情谊。
薛绍和牛奔到了勋一府军营当中,全是另一种感觉。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说新兵团里是一群苦中作乐的中华田园犬,那这里就是一群獠牙舐血敢于搏虎的野狼。
薛绍来到这里的第一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前世的特种基地。
煞气!
匪胆十足的煞气!
这里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股,因为杀人浴血而让人窒息的张扬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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