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遥来到这南宋世界后,他眼见回头无望,便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这里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平日里,他与洪凌波交谈之时总是会问到当前的风土人情、朝政局势等问题,以便自己以最快的程度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在山坳平台上的这些日子里,萧遥已通过洪凌波之口,旁敲侧击地问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若非他依然身穿落水之时的那身衣服,整个人已与普通的南宋古人无异了。此时萧遥得了李莫愁允许,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始修炼那古墓派的入门内功心法。他身体资质虽差,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可论到头脑的聪慧程度,萧遥却并不见得比李莫愁会差上多少,加之平日里也时常得到洪凌波的指点示范,于武学中一些门道也已略知一二,因此练起这入门内功来,竟丝毫不觉得吃力。数日之间,周身百骸已如脱胎换骨般精强壮硕,筋脉中也时感温润舒适,再无以前那种酸痛麻痒的感觉了。但虽然如此,心法中所描述的“气感”至今却依然毫无知觉,这让萧遥不由地大失所望。
又练了几日后,萧遥再施展出那套鸳鸯拳时,其身姿之灵动飘渺,拳势之凌厉刚猛,与之前在林中所展现的已不可同日而语,盖因得此内功相助,其力倍增而其身顿轻,打起拳来,威力自然是要更大了一些。虽然还是及不上洪凌波与李莫愁之前施展出来时的惊天动地,但也可以说,此时的萧遥已能发挥出这套拳七八成的威力了。
虽然自己的功力每日都在稳步提升,但萧遥心中却依然不满足。之前他已从铁掌帮箱中的那些武学典籍论著中得知,自己纵然得了李莫愁为自己重塑筋骨,但那终究也只是外门之法,影响的只能是筋骨脉络这些身体上的部位,而体内却毫无改观。自己修炼内功起步太晚,导致身体中的杂质太多,影响了气息运转,因而体内才迟迟无法有“气感”出现,而“气”于内功修炼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调节内息、运转真气,每一样都需要用到“气”。没有气感,萧遥的内功修炼便可以说是毫无效果,白费功夫罢了。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二人身上的伤势却一日好过一日。自从洪凌波强运自身内力,先后两次帮萧遥脱离困境后,她连日来面色渐复红润,两靥娇柔之情悄生,那如弱柳扶风般羸弱的身躯也一点点地又重新回复了生机与活力,整个人便如那破晓朝阳,开始散发出道道金光。
这一日,洪凌波伤情转好,已可自行调养内息,不需要再与李莫愁合力疗伤了。李莫愁前几日从那些武功秘籍中有所感悟,此刻便自去一旁静坐,专心钻研。而洪凌波的内伤已好了七八成,这几日只需按时吃些补血养元的丹药便即自愈无碍。她见萧遥坐在远处,孤零零地一个人打坐练功,心中相依之情顿生。这几天里,由于他二人一个练功,一个疗伤,萧遥虽近在身畔,但却似远在天边,两人互诉衷肠的机会很少,这叫洪凌波心中好生牵念。今日有此良机,洪凌波又怎会错过?眼见师傅全神贯注于武学之中,丝毫没察觉身边的情形,便悄悄地来到了萧遥的身边,坐了下来。
萧遥自修炼内功以来,体内虽无气感,但周身上下常感暖意融融,耳目之力较之从前也大有改观。此刻洪凌波刚静悄悄地坐下来,萧遥便已有所察觉,侧目一瞧,却是这几日里终日牵肠挂肚的梦中人,不由心头一喜,情不自禁地便握住了洪凌波柔若无骨的双手。
萧遥仔细凝视了一阵洪凌波后,才温柔地说道:“你的气色看上去比前两日要好多了。这些日子你天天养伤,一定累坏了吧?”说着,松开了握住的她的双手,左手已轻轻搂上了洪凌波的香肩。
洪凌波莞尔一笑,一双杏目中秋水涟漪,更如千斛明珠,犹未觉多。她的脸颊轻轻地贴在萧遥宽阔的胸膛上,语笑嫣然地轻轻说道:“养伤不累,相思累。”
听到这话,萧遥突然心中一紧,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没流下来。他一生从未听到过别人对他如此深情的告白,而之前他与时若溪在一起时,两人也只是纵谈山水,虽心意暗通,但终究也没说过这般情深意切的话来。此时洪凌波这一句“养伤不累,相思累”,当真是把这几天来的愁苦离殇、别情思绪,甚至两人心中对对方的种种依恋眷顾之情,统统凝聚在了这句话里,当真是执手相顾泪眼茫,一语胜万言。萧遥努力忍住了眼泪没流出来,怀中却把洪凌波抱得更紧了。两人相依相偎,其情更不必多言。两人沉醉其中,似乎全然忘却了时光的流逝,心中却都有着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只愿此情此景永生永存,这样两人便再也不用受那一时半刻的分离之苦。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洪凌波方才微微坐起身子,将下巴抵在萧遥的胸膛上,望着他说道:“你这些日子内功修炼得怎么样了?”
萧遥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笑着说道:“已经有些成效了,身体里也有了一些暖暖的感觉,但还是没有一丝气感,想来是因为我修炼内功时间太晚,体内的杂质太多,这才阻碍了气息的流畅运转吧。”
洪凌波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说道:“你现在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感吗?”
萧遥点了点头。
洪凌波接着说道:“这可奇怪了。师父当初教我修炼内功时,我不过三两日时间,身体里便已隐隐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息。虽不甚盛,调运驱转也一点都不灵便,但那确实是体内真元化气,只是气息太弱,我体内并没有什么温暖之感。而后我勤加修炼,但也等得月余之后,体内这才能够感觉到一片温暖舒适,又练了一段后,这才能调运内息,如驱臂使。现在你怎么体内这么快便有那温热之感,但偏偏却没有一丝气感?当真奇哉怪哉。”
萧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弄不明白。
洪凌波思来想去,但她的武学见识实在是浅薄得紧,自己平常遇到不明之处都要去请教李莫愁,更遑论来引导萧遥了,因此始终不明其理。她原本想借此机会跟萧遥多呆一些时候,但这时碰上了这等难题,她又一心想要萧遥赶快练成武功,成为江湖上一名响当当的英雄豪杰,因此,她在心中踌躇了好一会后,终于还是渴望情郎早日成材的想法占了上风,试探地说道:“咱们不如去问一下师傅她老人家吧。”
萧遥想了想,觉得李莫愁既已答允自己修炼内功,那再去请教她练功过程中的疑惑之处,自然也是题中之义,并无不妥之处,便点了点头,说声“好”,接着便站起身来,同洪凌波一道向着李莫愁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