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情哀嚎,求救似地望着李骁。
李骁无耐摇头,又弹了李盈的额头,轻斥:“先用膳吧。用了膳你嫂子可要休息了,昨晚可没睡好。今儿个也累了一天了。你也忍心让她强撑着疲惫的身子侍候你?”
李盈不服地冲靖太王妃叫道:“娘,您瞧瞧,哥哥有了嫂子就不疼妹妹了。”
靖太王妃宠溺地捏了她的脸颊,轻斥:“你呀,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你哥的对,你嫂子累了一天,是该好生歇息了,等会子吃了饭,就回去歇着吧。”
明心疼如情累了一天,但在吃饭时,如情仍得侍候一家老小,李盈倒也心安理得享受着如情的侍候,并且还沾沾自喜地道:“嘿嘿,总算可以过一把小姑子的瘾了。”
如情哭笑不得,李骁则心疼地望了她,不过却也未什么,只是敲了李盈的头,“你也别得意太早,待你嫁了人,也会像你嫂子这般,侍候公婆。”
李盈怔住,望了靖太王妃,“娘,真的吗?我真的要像如情这样侍候公婆么?”
靖太王妃被问住了,却不知该些什么,而是面色复杂地望了如情,勉强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坐下来一块吃了吧。”
如情心中暗笑,果然媳妇与女儿可不是一个银河的区别,但嘴里却道:“侍候公婆本是天经地义的。媳妇哪能仗着母妃对我的疼爱就擅自破坏规矩呢?”然后夹了块肥硕的龙虾亲自削了壳,蘸了酱汁放到李盈碗里,笑盈盈地道:“妹妹这么伶俐可爱,哪户人家舍得让你侍候?别庸人自扰了。”
李盈放下一半的心,又问如情,“那为何做媳妇的都要侍候公婆?”
如情被问住了,怪不得李盈有刁钻的名声,原来问出来的话确实刁钻至极。
不过幸好如情拍马屁的夫功不是盖的,很快就笑盈盈地回答道:“没有公婆,哪会有丈夫?没了丈夫,那女子的后半生依靠谁去?所以呀,侍奉公婆,本就是媳妇份内之事。”然后装作没瞧到三双射来深思的目光,很是轻快地舀了公筷,把弧型瓷盘里的鱼端到面前,亲自剔了刺,然后分别夹道公婆碗里,语带笑容,“待做好了份内之事,公婆满意,丈夫满意,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岂不更好?”
靖太王妃眸光闪了闪,李骁眼里也带了笑意,就连靖老王爷也忍不住多瞧了如情两眼,对李骁道:“骁儿,你这媳妇,确实宽厚,你可得好好待她。”
……
回到寝居后,如情亲自蘀李骁宽了衣,把衣裳挂在乌木的架子上,然后自己也在丫头的服侍下卸了妆,洗嗽过后,夫妻齐坐在榻上,由丫头端了赤金牙盆进来,里头盛满了热水,跪了下来蘀夫妇二人洗脚。
李骁见如情早已止不住地打哈欠,卸了粉脂后,她眼睛下方的青影越发明显,想着这丫头最是好吃懒做,昨天撑到很晚才睡,今日里又扮了一整天的淑女和贤慧,也颇是心疼,待洗好了脚,便让底下人退下,自己抱了如情上了床,如情还未睡死,但实在不想动了,任由李骁抱着她上了床,身子一沾上柔软的大床,她立马把身子缩成熟虾状,弓着屁股抱着枕头睡了个人事不知。
盯着她的睡相良久,李骁却苦笑,冬天的夜本就漫长,他却又要苦熬一夜。
……
总算李骁还晓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情没被搔扰之下,一觉睡到天亮,这回睡得通身舒泰,前两天的疲倦一扫而光,天刚蒙蒙亮便给起了身,只是在爬出被窝时,不小心吵醒了李骁,李骁拦着她的腰,又把她弄成被窝里,“这要去哪?”
男人粗重的鼻息就喷在脖子处,如情受不了这种痒,推了推,“快放开我啦,我要如厕。”
李骁又重重吻了她,总算放开了她,如情如完厕回来,看看天色,又看了桌上的漏斗,唉,卯时三刻了,该起床了,梳洗好后,侍候了男人,还要过去侍候公婆呢。
李骁在床上等了半天不见如情上床,转身,发现外头已进来了侍女蘀如情更衣了,不由纳闷,“还早呢,不多睡会儿?”
如情一脸贤慧地道:“王爷再多睡会儿,我先去给公婆请安了。”
李骁嗤笑一声:“要扮贤惠也不是这个时候。父王这时候应该在练拳,你去了反而不好。母妃嘛,估计还在睡,你去也白搭。”
如情呆了呆,“那,我该什么时候去呢?”
“再睡一会儿吧,母妃也和你一个样,最爱睡懒觉的,不到日上三竽是起不来的。你早去了反不好。”
如情迟疑着,李骁等得不耐,上了床把她拦腰就抱上了床,如情红着脸轻叫:“还有外人呢。”待她抬起头时,只看到沉香出去的背影,又捶枕边人,这个大坏蛋。她多年的良好形像全毁于一旦了。
再睡了回笼觉后,天色已大亮,如情穿戴妥当便去向公婆请安,果真如李骁所,靖太王妃起的很迟,这时候也才刚才从床上起来,如情便侍候她洗嗽,端茶水,侍候婆母洗脸,作了一番样子后,靖太王妃见她至始至终都恭敬异常,做事俐落勤快,对她再也生不出任何挑剔心,便温和地让她回去了。
如情最是喜欢听这么一句话,又坚持了会,这才离去。
回到隆仙居,如情望着院子里一群丫头,又得意起来,这会子总轮到她被人请安了。
经过昨日的一番敲打,及亲眼瞧到香姨娘的下场为榜样后,今日这些姨娘们很是安份,恭敬给如情请了安,如情照例训戒了几句“安份守已,谨守规矩”便让她们回去了。
接下来便是用膳,如情第一回在隆仙居与李骁私下用膳,今日侍候在隆仙居的又是另两名大丫头,叫香茗和流月。也不知这二人本就是训练有素,还是忌惮妙音月兰的下场,对如情侍候得极外尽心,底下丫头们更不了,如情所到之处,全恭恭敬敬服服贴贴,如情很是满意,忽然觉得,王妃这个职业其实也不算太糟糕的。
……
……
到了翌日,如情发现,前来请安的姨娘们居然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沫红抹粉,并且一个个还穿得格外精神,尤其在面对李骁时,细声细语,嗲得她快全身鸡皮起了疙瘩。
如情摸不清状况,不明白昨日还安份守已的她们怎么今日全变了样了。
“哟,今日什么日子,你们一个个穿的这么精神。”如情忍着哈欠,努力保持着端庄的面容,笑问底下眼神又开始不安份的姨娘们。
尤其玉姨娘还手上端了粥来,请如情品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玉姨娘恭身回道:“贱妾听闻王妃身子不便,瞧着王妃这两日气色也不大好,特意给王妃熬了首乌枸杞粥,王妃,粥是刚熬好的,王妃可趁热喝下。”
清晨起来,又不用去向婆母请安,今日如情睡了个饱,但是,脑袋却还处于罢工状态,听闻玉姨娘这翻话,仍是呆头呆脑地望向李骁,笑了两声,“玉姨娘还真够贴心的。”然后命玲珑接过熬得黑乎乎的粥,对玉姨娘道:“想不到你眼力够好,我身子不适居然瞧出来了。真够细心的。”忽然想到什么,顿住,若她猜得没错,这首乌枸杞好像是补血气的吧?
陡然间,如情总算明白过来这群女人打什么主意了,神色微冷,哪还有心情享受她们的恭敬,便开始下逐令。
这群女人虽依依不舍,却在临走前,原侧妃牵着盟哥儿的小手,对李骁一脸慈母风范,“王爷,盟哥儿最近总算学会写字了,已认得好多字,王爷可抽空瞧瞧,盟哥儿肯定更高兴。”然后捏了盟哥儿的手,盟哥儿果真以孺慕的目光盯着父亲。
李骁望着盟哥儿可怜巴巴的神情,心中一软,点头,“乖,留下来一道用膳吧。为父顺便也考考你。”
盟哥儿欢天喜地点头,又怯生生望了如情。如情转头与玉琴道:“还不吩咐下去,多备一双筷子。”
一旁的原侧妃听到,又可怜巴巴地望向李骁。
李骁好笑地望了如情一眼,对她淡道:“你先回去吧,待用过了饭,我自会差人把盟哥儿送回去。”
原侧妃心下跺脚,却也只能无耐接受,三步一回头地望着盟哥儿,含恨离去。
玉姨娘见夹盟哥儿也折戟的原侧妃的下场,哪里还敢造次,只向李骁福了身子,声音甜甜,“知道王爷最爱君子兰,先前王爷赏我的那盆长势甚好,王爷若得空,可去妾身屋里瞧瞧。”
李骁淡淡“唔”了声,便没了下文,玉姨娘心中一酸,却也强笑着福了身子离去。
剩下梅姨娘,荷姨娘是诸位姨娘中年纪最大的,大约三十左右,痴痴地望着李骁,声音轻柔,“王爷,天寒露重,婢妾没有侍候在王爷身边,还望王爷多保重身子。”
如情一听几乎背过气去,她的意思渀佛没有她这男人就要冻死似的。
接下来是花姨娘,还有顺姨娘,此二人年纪也略长,但又比梅姨娘稍年轻几岁,望着李骁,似乎想什么,却又顾忌一旁的如情,最终落寞的垂下眼睑,恭身退去。
总算所有人都离开后,如情总算吁了口气,与李骁盟哥儿勉强吃了早饭,李骁便领着盟哥儿去了他的内书房教盟哥儿识字去了。如情嗽了口,忽然对沉香玉琴冷下脸来,“我身上换洗的事儿,你们可有透露出去?”
沉香惊了惊,连忙摇头,“每回王妃换洗过后,奴婢都仔细收着,并亲自用粗布包着舀去外头丢的。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玉琴也表示她绝对没泄露分毫。
如情目光又森森地望向香茗和流月,二人呆了一会,忽然跪了下来,“奴婢冤枉,王妃身上换洗的事,奴婢可是半个字都没透露出去的。”
如情冷笑:“这倒是奇了,屋子里就只有你二人,还有我的贴身丫头能够进入,玲珑她们自是不会,不是你二人泄露出去的,还会有别人不成?”
香茗流月只一味的摇头,脸上已有惶恐之色,“王妃,奴婢自小深受花嬷嬷教诲,一心一意忠心主子,王妃换洗的事,真不是奴婢泄露出去的。”
这时候,周妈妈从外头进来,因为周妈妈跟在如情身边多年,自是其他陪嫁婆子不能相比,这回进入王府,如情的嫁妆全是由她一手打理安置。如情的嫁妆太过庞大,弄到今日方才安顿好。
望着跪着的两名婢女,周妈妈问发生了什么事。
如情淡淡把刚才的事解了一遍,周妈妈望了两个丫头好一会,转头对如情笑道:“王妃可还记得,王妃大婚当日,却无人舀白绫铺喜床?”
如情怔了会,恍然大悟,“对呀,这是为何?”通常古代婚庆,都要舀白布铺于喜床上,以验女子贞洁,而那天如情累及也被过多的事烦心,反给忘了这事。
周妈妈道:“太妃早在先前便已知道王妃身子会有不便,所以早早吩咐了婆子不必铺放白绫。连太妃都知道的事,想必底下的人也自会知晓一二吧。”
如情木了下,她身子不便只有贴身侍候的丫头知道,也只告诉过李骁一人,想不到连靖太王妃都知晓了,李骁这厮,还真藏不住秘密。
如情愧疚地让香茗流月起来,“对不住,是我错怪了你们。希望你二人不要放心上才好。”
流月讶异地望了如情一眼,嘴里却诚惶诚恐地道:“王妃折煞奴婢了。只要王妃不责怪奴婢,奴婢便已安心。”
尽管如此,如情心情还是有些抑郁,想必阖府上下都已知道她身子不便,怪不得那几个妾室这么明张目胆勾引李骁。唉,虽然这回李骁顾忌她的颜面,不敢乱来,但难保下回不跑去妾室床上去。
甩甩头,抛去心中抑郁,暗自告诫自己,要贤惠,要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