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临终前有令,不准我进宫。”顾盈盈淡淡地说。
这回轮到凌承瑞嘴角抽搐:“先皇真是,坏事呀!”
顾盈盈看着手中的酒坛:“所以我要怎样才算有用?”
“那就养一堆男宠!”
顾盈盈想着这种一堆男宠的状况,就觉得无比恶心,反正她自己是没有办法接受的。这个凌狐狸!
“那,先把你收编了如何?”顾盈盈语气淡漠。
此语一出,倒是把凌承瑞吓跑了:“你就是整我是不是!罢了罢了,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回来,说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凌承瑞站在远处转头。
顾盈盈沉默良久,只是望着一树桃花。轻轻张开双臂,闭上眼:“你可知,我恨自己的理智,永远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做什么是净现值最大。我恨自己的理智,终究是不能随自己的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果,是真的能醉,真的能不清醒,那就好了。什么事情都糊涂,什么事情都不清楚,是一种,幸福。
“你这样说,我反倒觉得,”凌承瑞自嘲地笑了,“你发病的时候,虽然疯癫,却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比现在幸福多了。”
顾盈盈心思转了几圈:“不,我发病的时候,是没有记忆不认人的,换句话说,我不知道历史。一个失却对历史的了解的人,是很可怕的,也是容易做出偏颇决定的。”
“你在解释你发病的时候为什么会依赖冰块?丫头,有些东西是无法解释的,比如自己的心。而你,还是没有逃出所谓理智对你的禁锢,否则——你是人,不是神。不要总希望自己做对的事情,有时候,错一错,糊涂一点——说到底,糊不糊涂,和酒有什么关系,那是你自己的决定。”
顾盈盈默然良久:的确,她借助酒精,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办法让自己主动放弃清醒理智。经历了许多,她每一步都走的那样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谋划良久考虑良多,她已经习惯清醒理智,因为只有时刻保持那样的状态,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糊涂一点?承瑞,你可知,他今日和我说了相反的话。”顾盈盈一仰头,把最后一口酒喝了下去。
“相反的话?”
“你们用了相反的立场,去劝我做同样的事情。你说让我糊涂一点,他却叫我不要意气用事。可是你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
凌承瑞嘴角抽搐:“原来人和冰块的视角就是不一样。”
顾盈盈却只是盯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坛:“承瑞,我想听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凌承瑞收起那副要死不死的表情,变得很郑重:“我突然察觉到了危机感,我觉得,那个冰块了解你,似乎更甚于我了。”
顾盈盈摇头轻笑,扔了酒坛,在草坪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天光照耀在她绝美的脸颊上,暖风拂着发丝,柔柔地,似在低语。
“不一样,你们不一样。你是真正懂我的心,懂,我想要怎样的生活,却又不得不飞蛾扑火般扑向另一种生活。你可知,飞蛾扑向灯,不是因为他们喜欢明亮,只是因为他们想要温暖。”
一句飞蛾扑火,令凌承瑞有所动容:这不就是她吗?她想要平静安宁的生活,又不得不奔波于世,在风口浪尖上徘徊。她奔波于世参与权谋,不是为了那明亮——权谋天下之后高高在上的权利和荣耀,而只是为了取暖保命——保全自己,保全自己在乎的人。
“那他呢?”
“他,”顾盈盈叹息一声,“他熟知我的习惯,知道我惯常的处事原则——理智大局,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劝我。可是他不知道,那些理智大局,不是我想要的,而是被逼出来的。”
凌承瑞微微叹息,不知该回应什么。
“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你们是思维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你为情而生,而他,”顾盈盈笑得云淡风轻,“他其实,才是最理智的人,什么都拿兵法分析,已经成了融入骨血的处事习惯。”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其实挺可怜的。”
接着她有些恍然:“而我,本性是和你一样的,却在这短短数年间,被逼成了如今的模样。哎!人,是没有一个固定的本性的,人的行为,全因环境而定,全因,他对着什么人。”
“你还是这样通透。可是看透了为什么,你打算怎么做?”凌承瑞看着草坪上状似慵懒躺着的女子。
“我打算怎么做之前,先要明白,我往后置他于何地。”她双凤眸突然明亮得犀利。
一片默然。
凌承瑞又何尝不知道,她和那只冰块,恩怨纠葛,怕是此生都无法理清了。而她却在现在一定要去理——剪不断,理还乱。
顾盈盈举起一只手,在眼前挡了挡快到正午愈发明媚的天光:“置于何地都无所谓了,他是大梁亲王,此生无召不得擅自离京,就算他擅长金蝉脱壳,也不可能脱一辈子。而我此生,决计不会呆在京城。我和他已经不会有交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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