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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大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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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战场之上,拓跋玉再次集结大军打算将城门攻下,命令军分三路,一路主攻大门,两路从侧门进击。他明知道城中守军不够,此举正是为了要分而化之,叫他们首尾难顾。最重要的是,康兰德送来了一个秘密武器,正好在攻城派上用场。

王恭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城下大军压进,蹙起了眉头。如今他城中一共有守军四十万,和拓跋玉的百万大军相比实在是杯水车薪。若是力拼,只怕根本没有办法守住这座城池。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元烈,略微躬身说道:“旭王殿下,唯今之计,我只能先行安排您离开。”

元烈挑高了眉头,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地道:“王大将军,在你眼中我是那等遇到危险就第一个逃跑的人吗?”

王恭只是淡淡一笑:“旭王殿下身份贵重,此行陛下已有密旨无论如何要让殿下平安回去,所以老臣纵然一死也必须保护殿下的安全,请殿下不要为难我。”

元烈冷笑一声:“不用管他说什么,我是不会离开此地的,若是要走我早已走了,何必等到拓拔玉大军压境呢?”

旁边的王琼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不解地道:“上一回拓拔玉的粮草供应明明是受到了重创,应该会有好些日子不能重整旗鼓,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快就聚集了百万人马来攻城呢?”

元烈微微一笑道:“这是因为有人暗中在传递消息,并且给予他财力物力多方面的支持,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卷土重来。”

王恭看了元烈一眼,疑惑地道:“旭王殿下的意思是——大周在秘密地支持他?”

元烈摇了摇头:“大周距离这里有千里之遥,纵然他们想要支持拓拔玉,也不过就是声援而已,何至于能给予这么大的支持?所以能够支持拓拔玉的人就在咱们国内!”

听这样的话,王恭吃了一惊,他低声地道:“那依殿下所言,如今咱们就又该如何是好?”

元烈收敛了原本的笑容,正色道:“若是大将军肯相信我,请给我指挥全局的机会。”

王恭吃了一惊,在他看来这场战事实在是以少对多,实力悬殊,若是往常他还可以拼力一搏,可是城中这么多的百姓绝不容有任何的闪失……如果自己在这里老马失蹄,只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有旭王元烈在那就不同了。如果元烈主动承担起这场战事的指挥,不论出了何种差错,首当其冲地都是旭王殿下,他是陛下最为看重的人,纵然犯了错也不会有什么严厉的处罚,而自己却不同了。但真正的主帅自己,现在让位有推脱职责之感。思来想去,他的面色变换不定。

元烈早已看透此人心思,冷笑,当即道:“王将军,请你亲自镇守南门。赵楠,你带五百名高手前去协助。大将军,你带人守着北门,至于中门就交给我吧。两位,我等身后就是数万的百姓,不战至最后一兵一足,绝不可放任何人入城!”

王恭已然无法反对,他知道拓拔玉今天是非要攻下此城不可,而元烈也已经暗中调集了手下的秘密高手。旁边的军师将领看到主帅王恭对年轻的王爷言听计从,语气恭敬,各人心中却是充满了不安和疑惑。在他们看来,旭王元烈虽然颇有智谋,可是过于年轻,他能够承担得起这一场重担吗?

“王爷,这回拓跋玉特地命人打造了重达千斤的铁甲战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还请王爷不要掉以轻心。”王琼提醒道。

元烈微笑:“我明白,咱们上城楼吧。”

硝烟弥漫中,城楼上的火炮一起迸发。有一炮正好击中拓拔玉的铁甲战车,炮手们顿时欢呼雀跃。可是等烟雾消散之后,铁甲战车却再次缓缓前进,火炮的攻击仅仅轰掉它上面的一块铁甲而已。

元烈眯起眼睛,这一次拓拔玉所使用的铁甲战车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舰,上面的铁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厚实坚固,以至于连火炮都没有办法将它击破。所有大炮轰隆隆地开火,可是那铁甲战车在中弹后依然在不断向前移动,火炮的攻击仅仅延缓了它瞬间的速度,看到这一幕,城上的众人都沉默了。对方从哪里弄来这种鬼东西,照着这种速度不消一个时辰他们就能登上城楼!

元烈略一沉思,指挥炮手道:“集中所有的大火炮只对准其中一只铁甲战车!”众人在将炮口瞄准其中一只巨无霸后,一声令下:“开火!”

轰、轰、轰、轰接连四声,四枚铁炮正中目标,终于那一只铁甲战车在一声巨响之后轰然倒地。因为对得极为精准,虽然四枚火弹没有办法彻底击穿那铁甲,却因为对准了一个点进攻,凭合力将它一下子打翻。拓拔玉设计制造的铁甲战车十分巨大,是真正的攻城利器,但一朝翻倒就再也不可能将它重新竖起。而且在它倒下之时,瞬间压死无数士兵。

城门上将领士兵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就是一阵欢呼雀跃,可惜接下来的几次却都没有成功,那十余只巨型的铁甲战车移动虽然缓慢,却还是渐渐逼近了城楼,大炮在极近的距离之下实在是难以威胁到它。元烈当机立断让炮手停止攻击,只全力以赴地对准躲在巨物之后的大历士兵。

轰隆一声,铁甲战车如同一座大山一般,以万钧之势撞上了城门。

城楼一阵动荡,仿佛天崩地裂,城楼上所有的人都是东倒西歪、难以立足,好在王恭经验丰富,早已命人用铅水巨石不断加固城墙,所以才能勉强抵挡住这些庞然大物的连环撞击。可是还不等士兵们从地上爬起来,铁甲战车之上已经咔咔地放下了铁链,铁链尽头的铁索勾住了城墙,顿时无数彪悍的士兵争先恐后地通过铁链,挥舞着的刀剑不断地向城门楼上冲去。

尽管形势十分危机,元烈面色却依旧冷峻沉稳,仿佛如同一块岩石般坚硬不可动摇。所有的士兵见到将领镇定自若,并无逃走之意,也渐渐从最初的惊慌不安中平复下来,他们相互协作,组织起了有序的防御。元烈带来的这些护卫都是武功高强,训练有素,可以以一当百。众人奋不顾身地抵抗敌军的进攻,没有丝毫的退缩,战况越来越猛烈。攻守双方短兵相接,互相搏杀,不少人惨呼着倒下,而更多的人顺着那道铁链爬了上来,双方都很顽强,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有数以万计的士兵横尸沙场。

元烈知道最好的时机到了,他目光深凝,冷声吩咐道:“让他们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泼下去!”

听到元烈一令下,便有无数士兵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桶桶燃烧到沸腾的油顺着铁链泼了出去。铁链碰上了烈油,瞬间变得滚烫,将试图通过铁链攀爬的士兵的皮肉一下子贴在铁链之上,只听到一声声的惨叫声响起,顿时整个城楼飘起了一阵又一阵肉被烧焦的味道。

无数的大历士兵惨叫着从铁链上摔了下去,滚烫而又沸腾的油中不知道掺杂了什么物质,竟然有腐蚀作用,将那坚固的铁链一点一点地腐蚀,最后分分寸寸断裂。大历的士兵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皇帝精心设计建造的铁甲战车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大历人向来是以此作为攻城的秘密武器,却没料到越西早有准备,竟用如此简单的方法破了他们的攻击。那烈油中究竟加了什么东西,怎么会让铁链跟着腐蚀掉!

此刻,拓拔玉骑着一批宝马亲率着御林军上战场助阵。今日战局十分危险,大历军队的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不惜一切代价,殊死攻城。虽然元烈之举令对方士兵士气大受挫折,但这种情况之下拓拔玉却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大历士兵原本已经失去的勇气和斗志在瞬间变得澎湃万千。

元烈看了一眼被城下士兵围在中间的拓拔玉,眯起眼睛,屏息对身边的人道:“给我一把弓箭!”

旁边的士兵立刻递过来一把长弓,元烈将那弓一拉,并排三只利箭对准拓拔玉的身影击射而出,只听见箭身如雷,呼啸凄厉,正对对方的上中下三路,拓拔玉只听见破空之声,而那利箭已经直逼他而来,势如破竹,锐不可当。他却并不慌张,手起剑落刷刷刷接连劈断三支箭羽,目光冷厉地向城楼上望去。

城楼上元烈笑容和煦,在千军万马之中他俊美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安宁。元烈微微一笑,随手丢了弓道:“这种太轻,换一支来。”

士兵们吃了一惊,而此时赵楠已经命人为元烈送来了他的穿云箭。

元烈一把拉开穿云箭,哈哈大笑起来:“这才顺手嘛!”说着他一扬眉,一支穿云箭来势凶猛,力扛千钧,直接就向拓拔玉直射而去。拓拔玉早有准备,特意用了盾牌去挡,可是拓拔玉万万没想到对方力气奇大,这一利箭竟然穿透了盾牌,他整个人从马上被射穿出去,几乎被一箭穿胸深深钉在地上。

城门上众将振奋不已,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旁边大历将领立刻扶起拓拔玉,见他伤势沉重,双眼紧闭,连忙点他胸口几处大血为他止血,又唤来军医抬下去救治。

而元烈穿着一身战盔,俊美的面容凝重庄严,强健拓拔的身躯显出了一种威武和霸气,身后的黑色披风随风而舞,更衬的他威风凛凛、英武不凡。刚才他那一箭射出,穿云破月,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震撼,更别提他还将大历的皇帝拓拔玉当场射成重伤。

军医刚刚将拓拔玉扶下战场,他却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对方,厉声喝道:“谁让你把朕扶下来的?”

军医连忙跪倒在地,道:“陛下您受了重伤,一定要下去养伤。”

拓拔玉冷声地道:“哪有君主御驾亲征还能下战场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城楼之上的人,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强行压下了翻滚的血气,他辛苦筹划了这么久,眼看着攻城胜利在望,只要穿破了这一道防线,他就有可能直捣黄龙。叫那越西皇帝付出惨烈的代价!到时候他就可以向越西提出自己的要求。从头到尾除了野心之外,他想要的不过是李未央而已!

那个女人将他欺骗了这么久,他只是想将她要回来,向她问一句:你可还记得我吗?他应该对李未央充满了憎恨,是的,他憎恨她!憎恨到了骨子里,以至日日夜夜难以忘怀,心心念念就想证明给她看,没有李未央的扶持他拓拔玉依然可以站在众人之上,成为天下万民之主!他要对方承认,当初放弃他是李未央没有慧眼,是她的损失!他原本以为元烈很好对付,毕竟他手中有裴后给他的情报,又有无数的优势,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接连两战都输给了元烈。这一次自己竟然还受了重伤,偏偏元烈才是李未央选中的那个人……个中复杂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

战场上瞬息万变,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他正待重整旗鼓再行攻城,却听后面突然有人禀报道:“陛下不好了!咱们的大营被人突袭。”

拓拔玉猛然转过身来,厉声道:“你说什么?”

原来在拓拔玉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攻城之时,后方军营空虚,越西竟然派出一支骑兵无声无息从后陡然冲出,像剪刀一般迅速刺入敌阵,势如破竹直捣大营。这些人并不恋战,也不与留守的士兵拼命,而是仗着马到处放火,红红的火光划破黄昏的黯淡,着火的地方正是他拓拔玉最后囤积军粮的所在。

拓拔玉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难怪元烈并不急于破他的铁甲战车,而要等他亲临战场之后才这样做,原来不过是瞒天过海、调虎离山。元烈先是成功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然后再命早就埋伏好的士兵偷袭他的大营。

拓拔玉一直认为自己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这些年来虽然没有亲上战场,却也绝不是好糊弄的人,可是今日的局面却令他不由不震惊,他当机立断:“立刻回援主营,全军撤退!”

阵前的喊杀声慢慢地消去了,巨大的铁甲战车也在后退。

元烈看着大历军队离去,面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丝冷笑。指望着裴怀贞给你的消息,往往是饮鸩止渴。拓跋玉,你也该受到教训了,这世界不是你想横着走就横着走的。

拓拔玉这一仗损失惨重,不但没有讨到半点的好处反倒丢失了军营里仅剩的粮草。他捂住胸口,对着城门楼上站着的那个人看了一眼,好似要将这个令他蒙受耻辱的男子印入心头一般,附上永生永世的诅咒。

元烈依然傲立在城楼之上,整个城池变成了他的布景,衬的他如同天上神人一般。战士们互相看着,突然有人呐喊道:“我们赢了!”在场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以其少的兵力打退了来犯的强敌,取得了胜利,城楼上顿时爆发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将领们一个个地朝元烈走过来,每个人的面孔都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的是激烈、热情、崇拜的目光。

而此时,拓拔玉赶回军营,他身受重伤,伤及肺腑,情况十分危急。

娉婷一直守在他的床边,看着拓拔玉陷入沉沉的昏睡。他的面孔因为大量的失血而显得十分苍白,透着说不出的沧桑和疲惫,娉婷看在眼中,心疼不已。

军医已经把箭拔了,在他伤口厚厚敷了一层止血的药膏。

娉婷将那药膏轻轻拨开,见到露出来的狰狞伤口,不禁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拓拔玉伤势如此沉重,却还念念不忘那个人,甚至连做梦都叫着那个名字,娉婷忍不住想要自问到底她那里不如李未央?为什么拓拔玉时至今日,还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娉婷走出了军帐,对外面的人下令道:“陛下有令,即刻拔军回城。”

这句话刚刚说完,外面的将领却是面面相觑。

娉婷大声地道:“我是皇后之尊,难道连我的命令你们都不听了吗?”

此时她的身后转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你这个皇后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利!”

听到这一句话,娉婷猛然转过身去,泪水盈然地道:“陛下你的身体还没有好,为什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见拓拔玉厉声地道:“给我把这个贱人绑起来!”

娉婷不敢置信:“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拓拔玉的声音越是冷凝:“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数日之前你向大都传了一封信密信,究竟是传给何人?”

娉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

拓拔玉还在继续说下去:“除了那一封密信之外,你还向那旭王传了消息,告诉他我准备了铁甲战车马上就要攻城。你告诉朕,你是朕的皇后,是大历的国母,为什么要背叛朕,背叛国家?”

娉婷的泪水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凄厉地道:“陛下,我全都是为你着想,我只是不希望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

其实娉婷的想法非常简单,她认为拓拔玉受挫之后必定会停止进攻,跟她一起回国都去,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在元烈破了铁甲战车阵的时候被拓拔玉洞悉了。

娉婷并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她最担心的依旧是拓拔玉。她跪倒在对方面前,拉住他的袍子道:“陛下,算是臣妾求您,和我一起回去吧!就算你赢了这场战争,李未央也不会回到你的身边。你为什么要为了她一个人闹得万民不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孔已经狠狠挨了一巴掌。

拓拔玉厉声道:“你们没有听见朕所说的话吗?将这个贱人押下去,严格看管,再不允许她与外界联系!”这句话说完,拓拔玉甩开娉婷,转身回了军帐。

娉婷跌倒在地,终究被护卫带走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都,李未央看过信,却是轻轻笑了起来。

赵月道:“小姐,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李未央道:“元烈挫败了拓拔玉的军队,我想这场战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赵月脸上也露出喜悦之色:“那太好了小姐!”

李未央点了点头道:“元烈在信里是这样说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娉婷能够在战争之中起这样大的作用,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帮着我们。”她想了想却是摇头道:“不,她并不是帮我们,她只是希望战争早一点结束,也是希望拓拔玉不要受裴后的蒙蔽,成为对方的棋子。”

赵月点了点头,目光中有些凝重道:“小姐,如今赢楚已经回到裴后身边,咱们再想动他也不那么容易。”

李未央想了想,才轻声地问道:“听说秦王殿下病的更严重了?”

赵月迟疑道:“消息上是这样说的。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连太子殿下都亲自前去问候,可依然不见起色。”

李未央笑了笑:“秦王身体向来很好,如今却重病在床,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躲避这场祸患,你没见到晋王也是闭门不出在府中守着他那个王妃吗?”

赵月摇了摇头:“奴婢不太明白这两位王爷的心思,秦王殿下为什么要投靠皇后,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李未央淡淡地道:“他只不过是墙头草而已,既想捞一点好处,又不敢使尽全力,可叹周家那十万禁军在此时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赵月有些担忧地道:“现在就只剩下郭家与裴氏之争。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李未央眼睛轻抬,眼光冷如雪利如刀,几乎将赵月吓了一跳,呼吸也为之一滞,但这不过是刹那之间的锋芒毕露,李未央收敛了眸中的戾气,忽然又笑了,她这一笑起来有如春花绽放,连人的心都跟着酥软起来。她轻声道:“这个……还是容我想一想。”

赵月刚要追问,郭导探头进来,微微一笑道:“妹妹,又在这里想什么坏主意了?”

李未央瞥了他一眼,幽幽地道:“边关大捷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大都。按照惯例……陛下是要去祭天的。”

郭导蹙起了眉头:“可是最近陛下身体可不是很好,应该会是太子代为处理吧。”

李未央笑了:“是呀,一般情况下都是这么做的。”

郭导心头一跳,道:“你这么问,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李未央淡淡地道:“我们一直想着要对赢楚动手,可是现不妨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从最大程度上打击裴后。”

郭导沉思片刻:“要打击裴后第一个目标就是太子。只要他一犯错,裴后必定要保他,我们就可以以此要挟对方就范,若是裴后打算弃卒保车。哼!那按照太子的性子只怕也会反咬一口。这样一来,就省下了我们很多的力气。”

李未央站起身来,轻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该早点行动,安排布置好一切等着太子送上门来。”

李未央预料的不错,当天下午边关大捷的消息就送到了皇宫,圣心大悦的同时,太子也按照惯例代替皇帝拜谒太庙。在这一天,城中是最为热闹的,数千百姓站在道旁等着看太子出现,再加上太子的个性素来是喜欢张扬,一路上都是仪仗整齐,华彩满街,显得隆重气派。

太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华美的仪仗队,耳中听到百姓们的欢呼一声高过一声,心中正是暗暗得意的时候,忽然听见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太子殿下威仪万千,是真龙天子啊!”

这一声说完,便有无数百姓跟着大喊:“真龙天子!真龙天子!”

原本的太子千岁变成了真龙天子,这可完全不同,太子面色一变,暗道不好!他连忙喝住护卫道:“叫他们不要胡言乱语!”

护卫当然也明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犯忌讳的话,若是传到皇帝耳中还了得,连忙吩咐人去查探,可是数千百姓人多口杂,又有谁知道这第一声是从什么人的嘴巴里喊出来的。纵然抓住了那一个人,可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一声接着一声,真龙天子的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广泛,以至于人人都是口呼“真龙天子”四个字。

那如雷鸣一般的声音,反倒让太子吓得冷汗直流。

太子的仪仗刚刚入宫,皇帝就在大殿等着他了。不止是皇帝,还有文武百官。每个人看着太子的脸色都透着那么一些诡异。皇帝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道:“太子,你今日代朕拜谒太庙,竟然让人山呼真命天子,看来你真是得人心了!”

听到这一句话,太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流言如同闪电雷鸣一般飞快地传到了皇帝耳中。

旁边太子近臣连忙俯地道:“陛下,太子得人心证明陛下选对了储君,江山后继有人,这正是国家之幸,社稷之福啊!陛下又怎么能为此生气!”

皇帝冷笑一声道:“社稷之福?朕只知道朕还活着。朕的儿子就迫不急待地让百姓称呼他为真命天子。什么是天子?太子——你告诉朕,你已经觊觎天子之位很久了吗?”

太子额头之上冷汗直流,背后都湿了一片,他在地上噗通噗通地磕着头,大声地道:“父皇,儿臣绝没有这样的意思,这一切都是有心人在陷害儿臣,请父皇为儿臣作主!”

皇帝笑容却是越发阴冷:“你倒是蛮冤枉的,可是一个人这样喊也就罢了,为何全城的百姓都这样喊?”

太子大声地道:“父皇,那些愚民他们哪里知道什么是非对错,只要有心人稍加挑拨,他们就会胡说八道!”

皇帝冷冷地道:“既然是愚民,那又怎么会知道朕选对了太子?”

太子赫然一惊,皇帝这是在驳斥刚才太子身边近臣所说的话。太子心中一急,连忙上前匍匐在皇帝的脚下,试图抓住对方的龙袍一角,凄声道:“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与儿臣有这等怨恨,非要如此陷害儿臣不可呀!”他说得涕泪直流,委屈至极。

皇帝却是冷笑连连道:“你这样的太子朕真是吃不消!老子还没死,儿子就迫不急待地想要坐上天子之位,你不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说完这句话,他猛地踢了太子一脚,正中对方心口,太子被他踢得仰翻在地。他胸口腥气沸腾,顾不得心痛如绞,立刻爬起来重新跪好,此时他已经知道有人故意在背后陷害他,而且此招极为毒辣,叫他根本无从辩解。自古以来,皇帝对于太子都是心存忌惮的。太子过于优秀,皇帝担心位置不稳,太子太得民心,皇帝会觉得太子有心犯上,所以今天不管他怎么说都没有办法消除皇帝的疑心了。

原先已经准备好的数名臣子站了出来,其中一人大声地道:“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皇帝看了对方一眼道:“大学士,你有什么话要说?”

大学士潘央郑重地道:“回陛下,臣要状告太子殿下!”

皇帝挑眉道:“哦?你要告太子什么!”

潘学士声如洪钟:“微臣要状告太子府中豢养了一名妻妾,此女正是来自大历!”

听到这句话,太子整个人都蒙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在此刻提出这一点,一时竟然都忘了辩解。潘学士当着的众人的面,指着太子严厉道:“陛下,前些时日战场之上我军连连失利,微臣百思不得其解,最近这段时日微臣才明白原因。”

皇帝蹙眉道:“什么原因?”

潘学士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呈到太子案前的秘密情报全都被那个大历女子一一传回前线,送到了她故国君主的案几之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声色俱厉,青筋暴起,神情狰狞。

太子几乎瘫软在地,他素来知道冷莲是大历人,可他没有想到此事竟然会在这时候被人翻出来,在他刚刚犯了大错的时候。

潘学士说完这句话,乔御史也站了出来,他冷声道:“陛下,太子殿下为了达到自己早日登基的野心,竟然不顾国家利益收留越西奸细。并且借由她之手,将情报秘密送出去,害的大军在前线连连失利,这等卖国之行径,焉能成为一国之太子!实乃祸国殃民之辈,请陛下尽早定夺。”

皇帝略有意外地看着这些群人,这次开口说话的几名官员都是中立派,这局势实在是有些奇怪呀,先是太子犯了错,紧接着又有数人出来状告他。

皇帝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太子凄厉地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什么也不知道啊,这些人……”说完,他转过身一一指着众人道:“他们连起手来冤枉儿臣!父皇,您一定要替儿臣作主啊。”

皇帝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你并没有收留大历女子?”

太子张口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瞪着皇帝几乎要晕厥过去。

皇帝看着他神情,就知道此事为真,他冷哼一声道:“朕早已经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收留大历之人。你竟然堂而皇之地收留大历女子在府中,还对她万般宠爱,如此行径,你可对得起太子尊位!”

太子还来不及辩解,已经听到乔御史朗声道:“陛下,这一名女子不但出身大历,她还是前一任君主的后妃!”

这句话说出来,满朝哗然,原本想要替太子说话的太子党此刻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想不到这太子竟然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你喜欢漂亮的女人没有错,完全可以说成是被美色蒙蔽,可是你竟然糊涂到收留一个敌国君主的后妃,这种行为都做的出来,是彻底疯了不成!

太子在众人的眼中看到了鄙夷的神色,这其中还包括向来支持他的那些臣子们,他心中顿时一片冰凉,禁不住叫喊道:“薛大人,你为我说两句话呀!高太师,你素来是最明白我的,我真的是被人冤枉的!梁将军,怎么连你也不作声呢?”

这些人素来都是支持裴后的,也是保护太子之位的人,可是他们现在都默不作声地都看着眼前的太子。身为一个皇子,你可以不聪明,可以偶尔犯糊涂,也可以觊觎皇帝的位置,可若是愚钝到这个地步,疯狂到如此境地还不自知,这样的人又怎么配成为一国之君?

原本太子在德行之上并无过多的错误,所以这些臣子出于对裴后的支持,也一直默默扶持着太子,可是现在他们开始怀疑太子是否能够担起一国的重担。越西跟寻常的国家不一样,各大世家派系林立,多种势力错综复杂,想要驾驭这些世家,牢牢控制国中权力,需要一个铁血君主,同样也需要有一颗睿智的头脑。可是太子这个模样,实在是让这些臣子太过心寒、也太过失望了,所以谁也没有开口,每一个人都沉默地看着太子。

皇帝看着太子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太子心头涌过一阵阵的悲伤,猛然站起,仓惶道:“我要见母后,我要见母后!”

皇帝厌烦地挥了挥手道:“先把太子押下去,立刻派人去太子府中搜寻那一名大历奸细!”

皇帝这一句话刚说完,太子几乎泣不成声地道:“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你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可是还不等他说完,已经被护卫拖了下去。

裴后宫中。

裴后正在修剪盆栽,此时赢楚大跨步地走了进来,甚至来不及着人通报。裴后扬眉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莽撞了?”

赢楚面上三分焦急:“娘娘,大事不妙!太子被陛下拘禁了起来。”

裴后手中的剪刀咔碴一下,竟剪断了一支好的树枝。她扭过头来看着赢楚,冷冷地道:“他又犯了什么错?”

赢楚低下头去:“这一回太子不是犯错,他只是被人构陷。”

裴后丢了剪刀,叹了口气:“被人构陷?若他自己没有错,怎么会被人构陷!”

赢楚不说话了,他对太子当然也很是失望,更何况是裴后呢?但他还是仔细地将今天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裴后倒是有三分惊讶:“你是说今天有人山呼万岁?”

赢楚点头道:“是,他们口称太子为真命天子,并山呼万岁,陛下当然会震怒。”

裴后在大殿之中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紧接着又有人参奏太子收留大历奸细?”

赢楚道:“是,而且为数不少,都是属于王家的阵营。”

裴后冷笑一声道:“李未央和王子矜都是一丘之貉。看样子她们是早已经设好了陷阱就等着太子钻进去。当初李未央对冷莲之事一直隐忍不发,目的就在于此,若非是我腾不出手来,早以将这冷莲除掉了。”

其实,不管是裴后还是赢楚都曾经秘密地派人进入太子府试图杀掉冷莲,以绝后患,可是这个女子太过狡猾,身边似乎又有不少人秘密的保护,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下手。却不料这件事情还是在这时候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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