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的清晨一片寂静,天际的星云仿若尘沙,观之令人愿成尘沙中微小的一枚。星海植被不生,鸟兽亦绝迹,水源更是远在百里之外,若个凡世中人至此,怕要被困死在此地。
这地方,若是禅宗苦修士来此,必定欢喜十分。虽然天宸不是苦修士,却也爱此处寂静无声,不过大清早那破锣一般的嗓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入微差点被吓哭,眨着雾滢滢的眼睛从木屋里钻出来,扑到天宸怀里,嘤嘤嘤地撒娇:“阿爹,有怪兽!”
把闺女软绵绵的身子揽在怀里,天宸暗自庆幸,好在习惯了闺女在身边,昨儿把衣裳给穿上了,要不然这时候怎么解释。然后又埋怨外边不知是谁,声音难听得要死就算了,居然还敢唱歌,生生把闺女给从美梦里吓醒:“乖,阿爹去把怪兽赶走,入微和阿娘继续睡,待会再洗漱吃早饭。今天想吃什么,蛋糕、树莓和蔬菜卷好不好?”
“嗯嗯,阿爹快去打怪兽。”入微见阿爹起身出门去,安心地趴在阿娘怀里继续睡。然后迷迷糊糊想起来,不是只有一个名叫凹凸曼的人才喜欢打怪兽么,唔,阿娘最喜欢乱给人家讲故事了。
天宸披上外裳从洞窟中出来,朝阳带着雨露的滋味投照下来,只是原本的寂静被一片鬼哭狼嚎给打得七零八落。循声而去,天宸看到一须发皆白的老头站在星海最高的石峰顶端仰天吼:“一呀么一儿哟,买呀么买花来,捧给姐儿戴。戴得姐儿心花开……”
“这位仙师请了。家有小女正在安睡。还请仙师收声,莫惊了小女。”天宸如果不是压着脾气,真想上去把这人揍个半死,不过闺女就在不远处,还是不要这么弄出太大动静来。
“呀哈哈哈哈,哪来的后生,生得好生俊俏……”澹虚一跃从石峰顶端跳下,凑到天宸面前。忽地眉开眼笑道:“噢,你就是那小姑娘和小小姑娘的夫婿啊,行了行了,老夫不唱就是。”
“仙师见过吾家中妻女?”天宸琢磨着应该是昨天自己查探四周的时候,这又才想起浮苏说昨天遇着个话唠,还被放倒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人:“在下禅宗天宸,不知仙师何门何派。”
“禅宗,禅宗在真仙界共有三寺十峰二百殿,我看你哪家也不是。且说这三寺吧……再说十峰……现在来说说二百殿。这个二百殿说起来就复杂了,我们往简单来说……”澹虚话唠的本事绝对是三千界第一。陆作舟只是问题多,这位是自问自答,无比入戏,只需要有个活人在旁边听着就行。
本来天宸也嫌这位太过话唠,不过听来听去,嗯,还挺有用。说起各家往事和势力分划来,如数家珍一般,细细道来无一不是听之入微,甚至连各宗门私密的小事都一清二楚。天宸听着听着,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仙师师出何门?”
“星相宗澹虚,你等着,马上就要讲到了,我们星相宗就是八大古老宗门之一。不过八大古老宗门呐,那要从儒门的文曲宗开始说起,且说那文曲宗……”澹虚就从来没碰上过这么愿意倾听的夫妇二人,实在让他激动不已。
结果,天宸还没听晕,澹虚先口渴了,天宸想想没给倒水,他还答应回去给闺女布置早饭呢,这会估计都成午饭了:“仙君若不嫌弃,便与吾一道归去,灵茶素果自当奉上。”
澹虚第一回话唠完居然还有人愿意邀请他的,似乎大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澹虚恨不能把全天下最好的赞美都给天宸:“禅宗的都是好性,上回我与法净禅师谈,谈整整三个月,法净禅师竟也笑眯眯地对我。”
洞窟中,浮苏正和闺女一块玩过家家,入微正在拿酸奶拌水果沙拉。各种低阶灵果和他们在凡世存下的水果一块,该切的切该洗的洗,然后拿酸奶一淋搅几下,入微先给浮苏派一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赶紧又备好一份放在旁边,然后转身扑过去撒娇:“阿爹快来,我做了水果沙拉……呀,是昨天的白胡子老公公,你是魔法师吧,怎么没骑扫帚呢?”
浮苏:那是西方魔幻,谢谢。
“扫帚?不,我骑鹤,扫帚多难看。回头叫你看看,我那鹤儿比扫帚可不好几千几万倍。”虽然对不上暗号,不过话唠嘛,总是说得通的。澹虚坐下后,也收到一份入微派发的水果沙拉,酸酸甜甜的还带着一丝冰凉的奶香,澹虚表示很合胃口。
浮苏吃完水果沙拉,就见这位要开口,赶紧溜号,至于入微,只要有东西给她玩,她完全可以物我两忘,只专注于玩这一件事上:“我去参悟剑法,你们好生聊。”
说罢,又摆出灵茶素果来,顺便掏出些点心来,不管中式西式摆满一桌。入微拈了两块小熊饼干就到一边看故事书去了,浮苏见状逃之夭夭,生怕澹虚喊她一起留下聊天。如澹虚这样的话唠之神,大约也就天宸这样的能受得了,浮苏真没那好耐性。
出了洞窟,浮苏凝神想了想,试着打开天机山。自然是遇到了阻力,浮苏便将流光召出来:“流光,你试试能不能进天机山,我打不开无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