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流河的河堤至少也有七八米高,这昨天下了一天的雨,现在水位还不知道要涨到个什么程度。这要是一崩开了,那还了得?别说农田了,估计就是村庄也得全部给淹了。
粮食没了,可以再种,房子没了可以再建,可这人要是没了,咋办?总不能说再生吧?
陈三斤浑身一激灵,“妈的,不行,得先转移村民!”三斤赶紧发动车子,直奔村部。油门紧踩,一路狂飙,三分钟就赶到了村部。
拿起话筒!
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各位乡亲,河堤现在很危险,村里的所有老人,孩子,妇女赶快转移到安全地方,往高地跑。快!”
陈三斤连说了三遍。这才赶紧冲出村部,驾车回家。扛着铁锹,就要往奔河堤跑去。
陈诗文一把拉住三斤,“三斤,你干什么去?”
“干什么去?你说我干什么去?”陈三斤心急火燎,说起话来也是冲的不行。
陈诗文脸色很黑,“三斤,你不能去!”
三斤气息一窒,“爸,你说什么呢?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全村谁都能去,唯独你不能去!”
“陈诗文,你个老混蛋,你想干什么?这河堤现在要是崩了,全村都没了。甚至还能死人。别人都去了,我陈三斤不去,我还是人嘛?”陈三斤愤怒了,根本就顾陈诗文的身份,说起话来也很野。
“啪!”陈诗文狠狠一个耳刮子抽在三斤脸上,扯着脖子厚道,“老子说你不能去就不能去。你忘了你自己的情况了嘛?当年那个算命的先生就警告过你,五行缺水,遇水则有生命危险。我不能让你去,我是你老子,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有危险吗?”
陈三斤一愣,心中升起浓浓的感动。三斤抿了抿嘴,“爸,有危险我也得去。我现在是村干部,现在乡亲们有危险,大家都不顾生命安全,跑去加固大坝了,我怎么能因为贪生怕死就窝在家里?”
“爸,你听我说,那东方老头虽然说有危险,但仅仅是危险,就一定会危及生命嘛?”
陈诗文心里难受,其实他也很为难。如果他今天不让自己的儿子去,那等这事过后,村里人肯定要在陈诗文背后说三道四。而且从良心上去,陈诗文也想陈三斤在这节骨眼上为乡亲们出点力。虽然三斤去了,未必就能将阻止河堤崩掉。但力量是凝聚起来的,积少成多,只要全村的人抱成团,还是能产生很大的作用。
但他也是个父亲,陈三斤是他的骨肉,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往海里跳嘛?不能!人都有私心。但这种父亲对儿子的私心的伟大的。就算陈诗文不让自己的儿子去河堤,也是情有可原。
“三斤,我,我真怕你发生个什么意外啊。我这两天眼皮子跳的厉害。就担心发生个什么不好的事。不是我自私,但我是你老子,我们陈家就你一个独苗苗,你说我能怎么办?”陈诗文双眼早已湿润,老脸上布满了泪痕。
陈三斤看得心痛,真想留下来,陪着陈诗文。但是三斤知道,不能留下来,绝对不能。
“爸,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都是怎么教育我的嘛?那时候对你的话我不屑一顾,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做人也好,做事也罢,首先要对得起的自己的良心。我陈三斤不是什么好鸟,但是我也不是啥坏人,现在乡亲们都赶到河堤上了,随时都可能有危险,但是他们却不顾危险,为了村子的安危在河堤上拼命,而我陈三斤却要在这里龟缩着,你说我这良心上过的去嘛!”
陈三斤拍了拍陈诗文的肩膀,转身走了。留下陈诗文一个人傻傻的发呆。
这段路陈三斤走的很艰难,望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心中害怕。这种恐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村里的石子路早就被淹了,要不是路两旁有树,根本都看不到路在哪。
陈三斤淌着齐腰深的水,想河堤赶去。村里大部分的男人都已经上河堤了,河堤上到处都是人。还有一些人正往河堤上赶。
花了足足二十分钟,陈三斤才爬上河堤,朝河里一看,后背直冒冷汗,身子筛糠般的抖了起来。眼前的情景如果不是危及村子的安全,完全可以用壮观来形容。百米宽的河道白茫茫的一片,水流湍急,这水势太大了。水位已经涨到了河沿。站在河堤上,弯腰伸手便能够得着河里的水。
“三斤,快走。那……那里快不行了!”旁边一个男人说道,说完提着铁锹,扛着跟大木头便匆匆的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