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突厥士兵骂骂咧咧的说道:“这些事情是你操心的吗?你就负责把你的饭做好就行了,回头上面如果派你上去试探的话,你就躲在最后面,只要唐军从那后面一冒头,你就赶紧的跑下来,反正上面的意思就是去试探一番,又不是让你真正地上去杀敌的,到时候别傻乎乎的冲在前面,捞不到什么功劳不说,说不定还来把你的小命给丢了,听到了没有?”
这名十几岁的突厥小兵,连忙点了点头,老兵的经验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将手中烤好的羊腿递了过去。
乌思齐这几天也同样不好过,山上的这一火塘军就猫在那里,可却像是一头刺猬吧,让他的大军无从下口,随着这天气越来越恶劣,军中储备的粮草也越来越紧张了。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他可是背负了巨大的压力,到了这个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的父王最好不在了,否则等这个老家伙回来的时候,恐怕他这个大王爷的位置也就保不住了。
现在除了他这一路兵马之外,几个弟弟也纷纷带着人马赶过来救驾了,俗话说功大莫过于救驾,很多人现在的眼光都盯在这里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过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一面派人运送粮草过来,一面和其他的几路兵马取得联系,坏消息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大唐边境线上的几支兵马现在都向草原上追杀过来了,就连一直驻扎在雁门关里的唐军,据说前几天也出关了。
现在突厥人可不想和唐军决战,除了时机不对之外,因为突厥大王的关系,现在所有突厥的兵马都不能做到统一指挥了,左中右三路大军各自为战,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与唐军决战,那简直就是自投死路了。
乌思齐像往常一样,在几名侍女的伺候下起床更衣了,他这几天就连沉重的盔甲都懒得穿了,反正山顶上的这一伙唐军又不会出来与他们决战的,这么冷的天穿上冰凉沉重的盔甲,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哪里有他的貂皮大衣舒服,随后又将军中的几名百夫长叫到了跟前,开始了每天例行的商讨军情。
有将军甚至提出大军撤退,觉得就这样和唐军消耗在这里,实在太不值得了,如果因此被追杀过来的唐军包围了,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不过这名将军的意见很快被其他将军否认。
山顶上的唐军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已经连续四天都是这个样子了,自然会有将军想到唐军会不会离开了,不过也仅仅是心中想一想罢了,才不会那么傻乎乎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呢?
上一次的例子还在眼前,就是因为一名将军觉得唐军可能跑了,所以大王也派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上去试探了一番,结果这五百人又只回来了一百多人,那名将军也因此遭到了同僚们的鄙视,现在谁还会这样做呢。
听着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乌思齐眉头紧锁,对山顶上的这一火塘军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有一车队粮草送了过来,这样他们就又可以坚持几天了,不过山顶上的这一伙唐军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眼看今天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便挥了挥手,解散了这一次例行的军事会,派出一名将军去接收粮草,自己则躲进了温暖如春的帐篷里,搂着几名歌妓喝着小酒,看着眼前婀娜多姿的身影翩翩起舞去了。
相比之下,方炎的日子就苦得多了,军中带着大量的轻重伤员,虽然他们已经抛弃了所有的辎重,可是在这冰天雪地里,行军速度那叫一个慢字。每天从早走到晚,大军也只能走到二十里,这已经是他们行军速度的极限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军中的伤员还在不断的增加,可是方炎他们还是不敢生火取暖,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视线极为的开阔,一旦他们生火做饭,就会有浓烟和火光,几十里外都能看得见,现在就像是一场惊天豪赌,如今已经是临门一脚了,躲过了这一节,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几百人的队伍从一万多人的包围之中突围而出,就是在整个军事史上也是极为少见的。
扑通一声,又有一名士兵倒了下去,很快就有一名亲兵侍卫跑到了方炎跟前,方炎这才知道,竟然是自己的中队长独眼龙不行了,连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独眼龙身前。
原本一个强壮粗犷的大汉子,现在却已经萎靡消瘦的不像个人样了,眼窝深陷,双眼里布满血丝,整张脸苍白如纸,身体不停的打着摆子,看到方炎走到跟前,独眼龙像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看到了亲人一般,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将军,不要管我了吧,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就算是回到了大唐,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了,求求你就让我死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