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声应声拱手,而后径直去了。
唐矩看着燕无声的背影,忍不住再度一叹。
这边城中形势异常复杂,而城外的程月棠大军也是苦恼不已。
对于强攻幽州城,谁也不愿做这个先锋。
何守业张承冲等人便不必多说了,他们身为秦国公府老将,自然不愿大军攻城,而且还是先锋。而凯奇与乌尔曼见到这两位老将都不愿做先锋,他们心中也是狐疑。而且这几日听他们说这幽州城有多坚固已经听得耳朵长茧,心里自然也是在盘算。
程月棠看着两边都是默不作声,忍不住冷笑,“都到这里了,却无人敢做先锋?”
何守业起身拱手道,“大将军,不是末将等不愿做这个先锋官,而是旧情难抛,末将实在不忍。”
张承冲也道,“大将军,末将虽不常住幽州,但末将怎么说也是幽州人,此事,恕末将万不能担当。”
程月棠闻言将目光转向了凯奇与乌尔曼,两人都是低着头,却不说话。
程月棠忍不住心中怒火,当即拍案喝道,“都给本将滚!”
昌平见程月棠大发怒火,忍不住微微皱眉,待众人都走了之后才问到,“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先锋官而已,随便找个人去不就得了,何须如此动怒。”
“你不知道,我听说那殿前指挥使很有些手段,倘若随便派一个先锋,只怕不禁不能打压城中守军的气势,而且反被那殿前指挥使戏弄,搞得自己士气大跌。”
程月棠扶着额头道。
昌平闻言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若是这样,让羽吉与燕无声前去如何?”
程月棠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这两人武功轻功虽说都是一流,但行军打仗岂是江湖比武可比的?”
昌平闻言也是沉默,照这般看来,这先锋官当真不好抉择。
营帐之中安静了一阵,程月棠忽的问到,“你那长生药怎么样了?”
昌平摇头道,“已经在炼制了,不过根据以往炼制那假的长生药的经验来看,怎么也还需七日。”
程月棠微微点头,淡淡道,“你可要快些才好。”
昌平笑着问到,“怎么?你还怕我食言不予你么?”
程月棠道,“你即便食言,我也有办法取得。只是我担心这场大战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昌平明白程月棠的意思,如今程月棠三路大军已然就绪,随时都可能开战,而一旦开战,在这数百万的战争中,谁能保证昌平还能继续炼制长生药?
昌平道,“我会加快进度的。”
两人从营帐之中出来以后,走到了一处山丘上,远远眺望着匍匐在远处的幽州城。
程月棠道,“按年龄,我便是叫你一声老祖宗你怕也是承受得起。然而如今我们却共同站在这里眺望过往云烟。”
昌平笑问道,“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程月棠道,“秦国公府,长公主府,当年在京城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两座府邸。但是如今,却尘归尘,土归土,除了我们还活着以外,竟找不到这两座府邸曾经存在的半分痕迹。”
昌平道,“可是主要我们两人还活着,有朝一日终能将这两座府邸重建。”
不料程月棠却是摇头道,“已经变了。”
“此言何意?”
“即便我们重建起来,也再不是当年的秦国公府与长公主府了。”
程月棠的目光忽的变得深邃,在那一双眸子里,似乎潜藏着数不尽的话语。而这些话语却又在眼前的苍狗白云之中慢慢消散,最后竟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在幽州城的晴空之上。
昌平闻言怔色,她不知道程月棠为何会说这些话,但是她却能感觉到程月棠话里有话。
程月棠接着道,“如果当初我并没有参与杨越遥与杨季修的党争,而今会是怎样的局面?”
昌平闻言不由一笑,“这话说得可没什么意思了。”
程月棠也是一笑,“确实没什么意思。”
当年,往事。
往事如烟,当眼前的云烟牵连往事,那往事也就不再是过往云烟。
程月棠不止一次的回想,可是她终究没能找到任何可以觉得慰藉的往事。眼前的云烟笼罩了她的双眼,当她不再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似是而非的情景总能让她感觉到疲累。
昌平当真只是为了复国吗?
杨季修当真欺骗了自己十年之久吗?
程月棠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单纯,然而单纯的人怎么会布下这么大一个局来弄清真相呢?
或许正如张承冲与何守业等人心中所想,这本身就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局。在这个局里,所有人都是棋子。
昌平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正瞧得入神的程月棠,她的心中泛起阵阵波浪,可是她又拿不准程月棠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吗?那程月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