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透过花洒,瞬间将她浇得透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冷的,已经痛得麻木的心脏也已经被冻成了冰棱,她躲闪着朝她喷洒而来的水花,宁衍却依旧毫不留情的向她劈头盖脸的浇了下去。
“我让你清醒清醒,现在是不是你该发疯的时候!”
宁衍的脸色乌青,像是怒极了,紧紧皱的眉毛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怖。
吴恙不再挣扎,浑身瘫软的泡在冰冷的水里,任由他怎么作弄。
“看见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就来气!”
宁衍啪的一声扔掉了花洒,然后将她从水里捞了上来,他把吴恙粗暴的扔在床上,然后怒气冲冲的喊道:“你要死就把你弟弟一起带走,别把烂摊子留给我收拾!”
然后又是哐的一声巨响,宁衍摔门走了。
吴恙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身上的水滴将被子杯子打得透湿,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忽然间就真的丧失了活下去的力量,如果吴安因为手的原因彻底对她失望,和她决裂的话,她倒不如真的死了。
心脏痛得厉害,吴恙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也不能减轻丝毫痛处,她记得宁衍曾经给自己吃过止痛的吗啡,那样划破皮肉的疼痛都能缓解,现在的痛楚,也一定能过解决吧。
吴恙把灯都打开,先从床头柜搜起,所有的抽屉都拉开,所有的柜门都打开,连浴室和衣帽间都不放过。最后终于从洗手间的浴柜里找到一个小小的密封袋,里面是数颗药丸。
吴恙捏着药丸,下楼到地下室的酒窖里头,寻着那年份最久的一个架子,抽了一瓶葡萄酒,又去厨房拎了一只酒杯,施施然上楼。先斟了大半杯酒,然后拆开那袋药丸,将它们全部含进嘴里,一仰脖子借着大半杯葡萄酒灌了进去。然后将余下的塑料袋冲进了洗手间的马桶。
她做完这些事,已经觉得腿发软,似乎站不住,天花板开始扭曲变形,她脚步踉跄,栽倒在大床上,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一个身。
天花板上镶的是镜子,她看到自己躺在硕大无比的床上,黑色丝质床单好像幽暗的海底,而她就是一只海星,蜷曲着自己的触角,慢慢的飘浮。
镜子里似乎有个洞,又似乎是天花板塌下来,有什么妖孽从那里伸出手,慢慢抚弄着她的脸,她觉得舒服极了,也适意极了,只差没有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砰”一声被人踹开了,宁衍几步走过来,把她拎起来,用力拍着她的脸:“吴恙!”
“宁衍你怎么又回来了……”吴恙觉得自己舌头都大了,说话不利索,像喝醉酒,可是喝醉酒也没这么难受。
宁衍盯着她,目光锐利好似刀锋,突然就一松手,吴恙跌回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像一条缺了氧的鱼,翻滚在水里。宁衍进洗手间看了两眼,就立刻出来,把她拎进浴室:“吐出来!”
宁衍把她扔回已经放满水的浴缸里,自己拿着花洒,开了冷水,对着她的头就是一顿猛冲。冰冷的水注打在脸上,生疼生疼。
吴恙尖叫一声扑过去,狠狠就给了宁衍一耳光。宁衍大怒,可是却没有打回去,她还想打他第二下,却被他避过去了,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往水里按:“你清醒一点!”
吴恙打不到他的脸,就抓着他的手,对着他的虎口狠狠咬下去,血的腥气充盈在齿间,顺着她的嘴角渗出来,宁衍痛得皱起眉来,只得捏住她的鼻子。吴恙窒息,只好松口,她好似一只兽,这时候倒机灵了,抓着扶手从浴缸里跳出来,就往外头跑。
宁衍抓住她的腰,她拼命挣扎:“你放手!你放开!”回过身来,乱踢乱打,宁衍把她重新按进浴缸里,她呛了好几口水,宁衍厉声质问:“你吃了多少?吐出来!”
“我不吐。”吴恙摇晃着脑袋:“我的心太痛了,吃了这个可以止痛,你为什么要让我痛!”
宁衍按着她的头:“你个神经病,吗啡吃多了会死!”
“我死了不是正好吗?你也落个清闲,我也不用管我弟弟,大家一了百了。”
宁衍愣了一下,吴恙已经扑倒在浴缸里,放声大哭。她这么一哭,宁衍倒冷静下来了,看了看湿淋淋的地板,四处寻了半天没找到什么合用的东西,突然看到洗脸台上的牙刷,于是抽出来,蹲下去捏住吴恙的下巴:“张嘴!”
他捏的正好在骨骸关节上,逼得她不得不张开嘴,牙刷一直捅到嗓子眼,吴恙顿时干呕起来,宁衍把她从浴缸里揪出来,推到马桶边,说:“吐出来!不然我就把你头塞进去!”
抽水马桶洗刷的很干净,但吴恙反胃的厉害,终于搜肠刮肚全部吐出来了,宁衍看着她跪伏在那里吐了又吐,冷冷的说:“你要是这样再自寻死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爸和你弟,一个都别想好过!”
她的心仿佛已经被伤得支离破碎,只能无力的质问他:“宁衍,你除了威胁我,还可以做点什么?从一开始威胁我替你办事,然后威胁我留在你的身边,现在连我的生死,你都要用威胁这样的方式来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