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爱而不得的痛苦,万贞也没有办法替她开解,只能低头不语。周贵妃却不肯放过她,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道:“贞儿,别人没有办法。但是,你一定是有办法的!算我求你,帮帮我!”
万贞万万没有想到周贵妃的偏执已经到了这一步,顿时毛骨悚然,连连退后,摇头:“娘娘,奴实在没有这样的本事……您是做母亲的人,还请多念念殿下的难处,好吗?”
周贵妃看着她,慢慢地松开手,轻声问:“贞儿,你是打定主意,不肯为本宫效力了?”
万贞苦笑:“娘娘,奴都已经向太后娘娘请辞,不日就要远行了。”
周贵妃冷冷一笑,没再说话。
车中一片沉默,直到车驾停在郕王府前,两人下车才改了神态,带笑进了王府。
郕王妃的性情刚烈,自有一股胸怀磊落、俯仰无愧而生的傲骨。虽然家中刚被皇帝派的内侍搜了一遍,但她出来迎接太子和周贵妃时,虽然神色带着悲愤,却不见惊惶。
万贞本想劝一劝郕王妃,但见到她的神态,却自然的收了心思:这样的女子,活在世间,自然有她的气节,不因世俗摧折而变化。若是真正支持她,那便不要去劝她“更改”,而是默默地解决她的经济困难,让她仍然一直保有这股白雪玉壁般的清傲。
太子与万贞多年相伴,见她不说话,想了一想,便也懂了她的心意,在周贵妃劝王妃时将话题引开,只问两个堂妹的近况。郕王妃连皇帝都无惧得罪,自然不是肯听“劝”的人,只是周贵妃一片好心,她不好给脸色看而已。
太子能明白她的心意,将周贵妃的话题引开,郕王妃心中很是感激,不仅叫了两个女儿出来,细细地和太子、周贵妃叙家礼,还命总管陈表备宴留宾。太子和周贵妃为给王妃和两位郡主撑腰,也特意逗留到了傍晚,参加王府家宴。
王府家宴,太子、贵妃、王妃、两位郡主有座,万贞和王纶却只能在旁边侍奉太子用膳。太子不舍得万贞吃苦,连忙道:“万侍下去用膳吧,孤这里有大伴和覃包候着呢,用不着你。”
周贵妃见状也对身边服侍的大太监夏时道:“大伴也下去吧!本宫和王妃说话,有女官侍奉就可以了。”
郕王妃知道万贞和夏时是这母子俩真正的心腹,轻慢不得,本想叫身边的大太监也下去陪客。奈何王府今天受了一遭罪,人心惶惶,管事的陈表怕自己不跟着家宴出错,便笑道:“奴婢还要照应宴席,不敢离开。万侍与夏公公都不算外人,不如让娘娘身边的蒲女官到偏殿陪客?”
夏时连忙道:“奴婢和万侍是哪个牌面上的人,能得王妃宽宏赏口饭吃就不错了,如何敢惊扰主人家的宴席安排?蒲女官也快止步,您这样客气,咱家和万侍都不知该坐该站了。”
这太监说话实在漂亮,郕王妃也被他哄得笑了笑,让人引了他和万贞到偏殿就坐吃饭。
万贞刚刚与周贵妃不欢而散,夏时看在眼里,此时两人坐一桌吃饭,便特意来给万贞敬酒,笑道:“万侍,娘娘着急的时候连皇爷也要气两句,并非存心。咱们做奴婢的,万万不可记恨哪。”
万贞失笑:“公公说的哪里话,主君发落两句,只怪臣属办事不利,不能上慰主心,如何能记恨娘娘?”
夏时松了口气,连忙道:“万侍言之有理。说来娘娘与殿下母子休戚相关,共荣共损,咱们做下属的,平日也该多多来往。”
万贞略有些无奈地道:“公公客气了,其实我已经向太后娘娘请辞东宫侍长之职,以后与公公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
夏时笑道:“万侍再请辞离宫,也是自幼护持殿下长大的有功之臣。十几年相伴的情分,又岂会因为一时忌讳断绝?说不得以后风平浪静,殿下还要召您回来。”
万贞刚才已经得罪了周贵妃,如今夏时殷勤说合敬酒,她也不好冷着脸,只得举杯回敬。
正殿的郕王妃感念太子和周贵妃赶来为自己撑腰的情义,虽然近年来静心向佛,不爱问俗世,此时也尽心招待这母子俩。
陈表里外忙碌照应,眼看宾主相欢,正想觑个空儿歇口气,忽见自己的小徒弟面带急色的走了进来,知道必是有事,赶紧微微俯首细听。小宦官说了几句,陈表听得惊疑不定,忽一眼与太子目光相对,再看到旁边的周贵妃,陡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顿时心胆俱裂,顾不得殿中的欢宴,一个箭步往外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