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王大娘一愣,感到颇为奇怪地开口便道:
“什么皇上啊,皇上方才难道来咱们这宅子里了……?”
赵清颜怔然,沉默了一会儿,眉心折痕更深。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那么十七方才为何要那样生气……”
她顿了顿,回想了方才听见的声响,继续道:“本宫刚刚听见有碗盘砸碎的声响,那可也是十七所为?”
王大娘开始犹豫了起来。
一边想着,方才爷在屋内对她的叮嘱,一边又想着面上这位平阳公主与自家爷关系匪浅。此事若是被这公主知道,爷也许并不会怪罪于自己。
王大娘垂着头,暗自纠结了一会儿,拿定了主意,便吞吐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爷为何要发那么大的火气。我瞧见爷这几日似乎疲惫得紧,好几次送吃食或是公主您吩咐要日夜给爷煎服的汤药时,爷手不得劲,不知为何,总握不住碗。”
王大娘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下,又道:
“方才不也是如此,我得了些空,想着熬点鸡汤来给爷补补身子,爷又把碗给砸了。我见如此,便也是好意,想着服侍爷喝一点汤,结果便被赶出来了……”
王大娘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完全没有注意到赵清颜面上震惊的表情。
“现在想来,许是我这个大娘心太粗了。爷也是个俊俏儿郎,一表人材的,估摸着是嫌弃大娘我人老珠黄,不愿由让我来侍候了。”
王大娘低声嘟囔,正想再在这公主面前好生埋怨几句。不曾想,抬头的时候,却见赵清颜风似地自她身前疾步走过,连个余光都没分给自己。
赵清颜这个时候,思绪乱作一团。王大娘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让她联想到一些之前她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王大娘说十七的手不得劲儿,但赵清颜记得这似乎并非是从这两日开始的。
还记得不久之前,杏桃端药给十七喝的时候,十七似乎也把碗给打翻了。还有那天他们一道儿去枫叶林,她曾让十七将自己扶上丘壑……
赵清颜眸色一凝,心中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出去。”
偏房内,十七果然一个人坐在里面。手边的案几上一碗汤还散着热气。另外一只破碎的碗,在地上没来得及清理。
十七这个时候半敛着眸,薄唇冷清,下巴紧紧绷着。
赵清颜的视线在十七搁在膝头的那只右手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这才踏进门槛儿,缓缓朝他走近。
十七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王大娘又回来了。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便出声想让来的人自己离开。
怎曾想,那人不但没走,还直直地朝自己的方向逼近。耳边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十七不悦地睁开了眼,见到是赵清颜,一下子愣住了。
“你……你醒了?!”
十七面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他双手撑着椅把便要起身,赵清颜却先一步走到他的身侧。
“坐着别动。”
她垂下头,盯着椅上的男人沉声说了这句。
十七仰面细细打量了赵清颜一会儿。
她现下看上去确实是精神了许多,但脸色还是有些憔悴。他的眉头立刻便拧了起来。
“怎的现在就下床了?等下又要不舒服了,我送你回去躺着。”